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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今年虛歲59，母親虛歲60。最讓我們欣喜的就是敬愛的父母花甲之期康泰平安，兒孫滿堂，樂享天倫，其樂融融！

    一個樸素強烈的愿望早早地就在心中盤算著。按照我們當地男賀九女賀十的傳統習俗，父母花甲之際做兒女的就應該為老人家慶賀一番表表孝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表達呢？根據各方面的條件權衡考慮，我想領父母去外面的大城市旅游一趟最好。

    父母親都是農村出身，沒有文化，地地道道的農民。從互助組、合作社、到生產隊，再到包產到戶，起雞叫睡半夜，披星戴月，一直都生活在養育了祖祖輩輩、世世代代、養育了他們自己還有他們的子孫們的故鄉——茹水河畔張溝村這片古老情深的土地上。尊循祖訓，他們安分守己地、循規蹈矩地、無怨無悔地在這里守土為業，務農為生。辛勤勞作，吃苦受累了大半輩子。他們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心甘情愿地匍匐勞作在這片自古以來就不怎么富庶的熱土上，為國家、為社會、為子女無私奉獻著、付出著。大半輩子了還沒有個消停的日子，也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沒有見過外面的精彩世界，還從來沒有去過大都市里游逛過一回。

    就我所知，好像最遠只去過一兩次鎮原縣城。記得那還是在人民公社時期的一九六八年秋季，我在縣城二中讀初中的時候，因為母親患了重病，大隊醫療站的赤腳醫生無法醫治，父親就借上生產隊的毛驢送母親到縣城醫院看病。醫院就在我們學校的對門。那一天中午，父親進學校里找我，說：“看來你媽這次病得確實不輕呢，醫生動員說必須住院治療，你媽高低不同意，說哪有住醫院的錢呢，湊合著抓點藥回家吃吃算了。”父親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轉：“醫生開了點西藥，還有幾副中草藥，一共二十多塊的藥錢，我身上只有十幾塊錢，看來只能抓點西藥了，幾副中藥怕是沒有指望了，按說，中草藥效力好，才治病。”

我說：“爸，我有錢呢，學校里今天剛剛發了這個月的助學金，九塊呢！”

    拿著錢，拽著父親，我們一同即刻去了醫院為母親又抓上了那六副中藥。父親、母親撫摸著我的頭，他們那愁苦的臉上算是有了一點微微的笑容，也別提我是多么地高興了。母親說：“在村子里勞動的時候，經常聽別人說縣城的百貨大樓很有名氣，來一趟城里不容易，我想進去看看。”我趕緊扶起母親，說：“媽那地方就在隔壁不遠，縣城的中心位置，我扶你進去轉轉吧！”父親趕緊打手勢阻住說：“別去了，還是趁早趕路回家吧，進去了想買給啥貨物了也沒有個錢，還不是白去，以后了再說吧！”母親說：“也是，就不去了。”無奈遺憾之下，我和父親就攙扶著母親吃力地坐上了毛驢脊背，母親戴著口罩，不由自主地轉過頭來，只是遠遠地朝著百貨大樓的方向看了看。其實，哪里是什么大樓，充其量只不過就是一幢大平房而已。

    我的心酸酸的，非常不是個滋味。那個時候我就在想，長大了，管自己有錢沒錢，必須領父母去北京等地的大城市旅游一回，讓他們去看看熱鬧風景，坐坐火車，見見飛機，逛逛公園。但是這個愿望至今都二十六年了，還是沒有得以實現。今年父母親都60歲了，無論如何都必須領父母親出去游轉一回。

    為了實現這份夙愿和孝心，我幾次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父母親，動員兩位老人出去散散心。起初，父母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出去，說那要格外花銷，費錢。還說他們在山溝溝里生活習慣了，現在都幾十歲了，出門不方便。又說大忙的農時季節，牛羊牲口沒有人喂養，地里有麥苗莊稼，家里還有一大伙伙的小孫子也放心不下。母親說三弟媳婦目下正在“雙身子”呢，她嘆一口長氣：“都生了五六個女孩子了，希望這回能生個男孩的孫子就好了！”父母牽心著三弟、四弟，他們目前膝下還沒有生下男孩子呢，計劃生育政策緊，只許生一個，最多只能生兩個。在農村山區，懷里沒有個男孩就心里發慌著急。父母親的心事我也非常理解。我說那也行，再推后幾天，待她把孩子生了再說，說不定生個男孩了，父母親自然高興了，心情好了，倒可以痛痛快快地出去旅游了。

    父母上了年紀，目下還算比較剛健，再往后幾年即就是想出去游轉一回也會有諸多的不便，首先身體條件不允許，坐車、吃飯、走路等等都有困難。所以這事情不能再往后拖了，不提前考慮自然會造成終身遺憾。老人出游的季節時間也很重要，只有在春夏之交的四、五月份，老歷三、四月最為適宜。這個季節天氣不冷不熱，適合老年人的身體條件。因為等待三弟媳婦生孩子，從四月中旬一直等到五月初，好不容易她生了，令人失望的是又生了個女孩兒，三弟、三弟媳婦抱頭痛哭，非常失望。父母親還有我們一家人的心情又是一落千丈，同情、惋惜。母親流著眼淚說：“算了吧，不游去了，肚子里咋就盡裝了些死女子呢，生到什么時候是個完呀，這還有什么心思去旅游呢！”我開導父母親：“爸，媽！還是走吧，生兒育女不由人，就是再發愁腸也是沒有辦法呀，就那么回事了，出去轉轉心情興許還能好一點呢。”反復動員、開導了幾天，最后，父母親勉強同意出去游轉一趟。謝天謝地！

    五月九日（農歷三月二十九）我們準備停當了出門的行李，為父母親帶上防寒的毛衣，中午十二點從家里出發。其實早晨八點就在守候班車呢，一等就是四個小時，是交通不發達的原因，每天只有從固原下來的一趟班車。到縣城又轉坐西峰班車到上肖我的工作單位。抵達上肖營業所時都下午六點了。在醫院為母親買了預防暈車的藥，父親那幾天還正好胃病又犯了，不想吃，胃痛胃脹，也開了些藥，還買了預防感冒的藥物。

晚上，我們住在上肖營業所的單位宿舍。兒子博武還在梧桐小學上學，讀著三年級。奶奶忙著為孫子洗衣服、補書包一直忙活到晚上的十二點多了還不能入睡。她老人家又開始數叨抱怨：“孩子這么小，咱們都走了，留下他一個人怎么吃？怎么喝？晚上怎么敢睡呢？不放心呀，出去游啥呢，我都不想去了呢……”無盡的牽念和牽掛。

    五月十日早晨五點不到我們就起床了，爺爺、奶奶給孫子博武留下了幾塊零花錢，留下了從老家帶來的熟雞蛋，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一定聽話，好好自己照顧自己。離開時，孫子撒嬌哭鬧：“北京遠嗎近？西安在什么地方？哪里有火車飛機嗎？我也想跟你們去！你們快去快回啊……”奶奶滿眼的淚花，依依不舍。

六點半坐車到翟池路口，接著坐西峰班車到肖金，這時候母親就開始暈車了，吐得一塌糊涂，又吃了些藥，喝了兩支葡萄糖水，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又轉坐西峰下來的班車到長慶橋，在長慶橋那地方才能坐上去西安的直達班車。

    到西安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還好，后來幾天包括回來的路上，母親再沒有怎么暈車，也沒有嘔吐，十分榮幸。長途班車在彬縣車站休息了半小時，讓旅客們吃飯、稍事休息。因為連續坐車的緣故，父母親都不想吃東西，特別是不想吃葷菜，只好買了一點干糧湊合著吃了一點。到西安后，班車停放在玉祥門汽車站。下車后，領父母親上了趟廁所，母親非常驚訝：“這大城市里咋連上廁所都收錢呢？”

    我們在玉祥門附近的一家飯館里吃了一頓飯，父親不吃肉，只吃了一碗面條，我和母親吃了兩碗餃子。母親說：“不知道是車坐得來，還是啥原因，雖說是大飯館卻沒有吃出個味道來。”確實西安的飲食沒有鎮原的味道好。大約五點半左右，我在電話亭里給同學秦世引掛了電話，我們提前寫信、打電話預約好了的。掛通電話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半時分，大約在七點的時候，在玉祥門遇見了本單位職工蘭文正等二人，他們也在西安游逛。他沒有在單位請假，是偷著來逛西安的，偶然見到我這個單位領導，他非常吃驚的樣子，也感覺到不好意思。七點半的時候，秦世引騎自行車趕到玉祥門，他又叫了一輛出租車將我們接到他們家。他家住在西交大住宅區，相距玉祥門大概有十幾到二十里路。我和秦世引同學離別都整整22年了，中學畢業到現在再沒有遇過面。他是1975年被推薦去蘭州鐵道學院上大學的，畢業后留校當講師，后來又考取了研究生，去美國留學一回。回來后又被調到西安交通大學的系統工程研究所工作，學位是博士，職稱是副教授。他的愛人張玉珍也是我的中學同學，蘭大畢業，為了解決知識分子兩地分居的困難，（當時有政策規定）后來組織上也調她到西交大工作，安排為讀書管理員。她人也聰明、賢惠、熱情。在他們家吃了晚飯，張玉珍搟的面條，做了四個菜，還有啤酒招待。晚上我們又都住在他們的家屬樓。三室一廳，一大一小的臥室，一客廳，一灶房，有廁所。他說自己享受副教授級別的待遇，條件非常優越，有彩色電視機，還帶遙控板呢，有沙發。家具擺設倒沒有什么，非常簡陋，可能是因為沒有地方擱置的原因吧。休息時，父母親睡客廳沙發，我和秦世引在小臥室敘舊交談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才睡覺。母親說，車吼人嚷，她一夜都沒有睡著。母親第一次來大城市，不適應城市環境和生活條件。

    第二天（五月十一日）早晨六點鐘起床，張玉珍早早地就為我們做好了早餐：油條、荷包雞蛋，兩個小菜。秦世引專門請了假，沒有去上班，按照我們昨天晚上的計劃方案，他要陪同我們一起去第四軍醫大學（西京醫院）門診部給兩位老人檢查身體。他說，那地方看病非常困難，不提前排隊掛號根本不可能，必須走后門！還說問題不大，憑自己的副教授身份想來不會有什么問題的，他們一定會照顧我們的。我多么地興奮啊！

    教授門診掛號確實不容易，一個教授、專家每周只上一次班，每次又只上半天班，早八點到中午十二點，每班只掛8個號，多數病人都是外地的，排隊掛號都需三四天等待。秦世引是大學教授，實際上和醫院的教授、專家他們之間并不認識，知識分子比較清高，看重身份地位，秦世引只憑著自己的一張大學副教授的名片和他們做了簡單的交談，他們便就點點頭，并且彼此非常客氣禮貌地互致問候，破例照顧加一個號。專家對專家，教授對教授，后門好走的很，輕而易舉的事情。

    為父親看病的是腸胃科教授張學庸醫生，大約有70多歲，看了秦世引的名片后，他破例為父親掛了第九張專家號，通過拍片化驗，醫生還為父親做了胃鏡，又經過張教授的注細診斷，父親被確診為慢性胃炎。為母親看病的醫生叫張鴻德，呼吸系統專家，副教授，為母親做了胸透片，母親的病是支氣管哮喘。父母親起初都不愿意去做身體檢查，嫌是太費錢。其實做胃鏡才100元，不過取片子需要等一個星期。秦教授也聯系過了，可以提前三天取片子。父親的藥費才花了90多元，母親的藥費才10多元。教授掛號費3元，副教授掛號費2元。

    中午十二點，我們從西京醫院出來，秦世引教授陪我們在興慶路一帶吃了中午飯，羊肉泡饃。又陪我們去“八仙庵”游玩了一回，為父母親我們拍攝了照片。游完了興慶公園，秦教授還要領我們去鐘鼓樓。但是父母親改勸不去，只好作罷，興慶公園出來，我們讓秦教授趕緊回去休息，因為他下午要上班。我帶父母親在興慶公園游轉了一圈半，稍事休息了一會兒，又從興慶公園的南門出來，剛好是西安交通大學的校門口。轉回來，我們下午又到秦教授家。我想這次也確實麻煩了人家老同學，不能再這樣繼續打攪人家了，決定在外面找個旅館住下。可是，咱們這鄉下佬，沒有記住路線，辯不來東南西北，左右找不到旅館，走來走去幾個圈子，還在人家交大公寓住宅區轉悠著。幾次都走錯了巷道。最后，終于找到了一家私人旅館，非常窄小，衛生條件又十分地差。剛剛住下，秦教授找來一看，他堅決不讓住，批評我說：“這旅店不安全，還是住我們家去！”晚上九點半，在秦教授家，我執意要去旅館住，他再三挽留不下，他又親自送我們去了他們交大學生旅社，說這里比較安全，他也放心。將我們安排好之后都已經快晚上十一點了，他才離去。學生旅社相距他們公寓住宅區不遠，他說明天一早七點準時過來送我們乘坐去西安動物園的402電車。父母親都非常感激，直夸贊：“你的同學也太熱情了，和你跟親兄弟一樣，害他費了那么多的事，實在不好意思了。”

    五月十二日早晨七點不到，秦世引來幫我們提行李，幫扶父母親上了直達動物園的402電車，一再叮嚀我們要注意安全，帶好自己的包，多加小心，西安畢竟是大城市，人員復雜，那些爛癟三“長毛子”專門欺負鄉下人。他讓我們輕易不要與生人搭訕，不要和別人爭多論少。上車后，我們依依惜別。

    在動物園門口下車，買了三張門票，每張2元，動物園比較寬闊，我們在里面游轉了三個小時，觀賞了大象、老虎、獅子、豹子、猴子、斑馬、野驢、長頸鹿、野豬、羚羊、孔雀、畫眉、鱷魚、蟒蛇、千年老龜等等的世界稀有動物、鳥類基本上都看遍了。還有人工湖、假山、閣樓、涼亭、奇異花草、怪石風景，環境優美，鳥語花香，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

    動物園里面還有游客生活服務區，有專門的小商鋪、小飯館、小藥舖、照相館。在動物園門口，我們請照相館工作人員為我們攝影作為留念照片。休息時，我們又品嘗了哪里的風味小吃，一碗涼粉一元，一個小籠包子三角，一碗刀削面二元。這時候，父親一個人又返回去第二次去看大象。他說大象古怪稀奇，具有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這些動物的所有特征，虎背牛腰豬耳朵，老鼠尾巴馬眼睛，龍膽猴心蛇鼻子，吃草似羊像兔子，喝水學雞仰脖子，善解人意像家犬。

    游完動物園之后，坐公交車去鐘鼓樓。每張票價5元，站在鼓樓上面我們可以放眼俯視西安部分街景那種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的繁華景致。在鐘鼓樓上面，我們還有幸遇見了幾個外國佬，白膚色，黃頭發，藍眼鏡，“OK!OK!”地和父母親打招呼，父親說：“第一次見了洋人，他們還客氣、禮貌，很有意思。”照了張街景照片，在樓下又照了樓景照片。休息片刻，又坐去玉祥門方向的公交車，下午三點多住進了玉祥門汽車站對門的“便民旅社”，每張床位15元。下午吃飯時分，父母親都不想吃別的東西，只買了幾個干糧，夾了一個雞蛋，喝開水。父母體力不支，早早地就休息了。晚上，母親因為車流嘈雜聲太大，加上出門心急，又是一個晚上沒有合眼睡覺了。這樣的情形倒使我非常擔憂，母親不適應新環境，不習慣大都市的喧嘩也是個問題，休息不好會累垮的。我說：“媽，要不今天您在旅社休息，歇緩一天，明天我們再坐火車上北京，從北京回來的時候繞道蘭州——武威，去大姑她們家看看。”

    母親急忙擺擺手：“娃娃，干脆算了吧，我確實一點都不想再游了，大城市就這樣子了，人多、車多、喇叭吼聲大，東西貴，行路難，吃飯擠，上個廁所都不方便，我看倒沒有啥好的，還不如咱們鄉下呢。一想起家里，我就心急得好像要掉出來一樣，博武歲著呢，把娃撂在上肖那里，這都幾天了，不知道他都咋樣呢……    今天就坐車回吧！”我征求父親的意見，父親說：

    “我倒想去北京、蘭州呢，你媽不愿意去，就怕她身體吃不消……”母親生氣了：

    “想去你一個人去吧，讓娃送我回家得了！”

    沒有最好的辦法，我們只能尊重母親的意思，只好買了西安至西峰的長途班車票。這時候，母親才有了歡喜模樣。

    出門以來，我也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擔心老人的身體，怕他們感冒生病，怕他們暈車，攙扶他們坐車、過馬路、上廁所，倍加小心，百倍警惕，沒有一點點的輕松感。

    舉一個例子說說。借著來西安的這次機會，我還特意帶上了幾件以前自己花3100元買來的銀器古董呢，是舅家表妹女婿席彥凱介紹我買下的。賣家也是他的一個從銀川回來的親戚。當時的那天晚上，在他的那個親戚家交易生意時，煤油燈底下看貨，黑燈瞎火的，我看那古董像是銀子做的，但是又怕是假貨，猶豫不決。席彥凱妹夫說：“好我表兄呢！憑掂那分量，都有四五斤重呢，才3000元，便宜著呢！如果我有錢，我一定都置買上了！……”就是因為他那么一嚯騰，他的親戚3000元還不買了，害得我又加了100元，3100元成交了。拿回家之后，我心里極不瓷實，所以決定帶去西安古董市場上鑒定一下真假。在結果那天在“八仙庵”的古玩攤上，人雜人多，非常亂兮，怕引起麻煩，我也沒有敢往出掏。所以，直至今天還不知道它的真與假呢！

    五月十三早晨五點不到，我就起床與旅社掌柜的結算手續、打點行李準備去玉祥門長途汽車站坐車返回。其實，母親睡不著覺，她一點鐘就一直坐等天明。

    上車時只吃了一點蛋糕、麻花，六點半班車徐徐出站。途徑西安的玉祥門——三橋——咸陽——禮泉——乾縣——永壽——太峪——彬縣——長武——長慶橋——肖金——上肖——屯字——鎮原——開邊至張溝老家的家門口。

    一路上緊上車，緊下車，緊緊張張。長途班車只有在彬縣停留了半個小時，讓旅客們吃飯、稍事休息。在那里，我還特意買了那里的特產：彬縣大棗、棗木蒜窩、棗木搟面杖等等紀念品。一路上，老人就怕花錢，什么都不讓買，沒有買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再說了，也不好帶。

    一直到了鎮原縣城，父親笑呵呵地說：“現在的社會真好！交通發達，那么遠呢，不覺得只有半天的功夫咋就又回到咱們鎮原的縣城了！”

    母親一層層地掏著衣服口袋：“記得我身上還有幾塊錢呢，裝哪里去了……”

    我說：“媽，回家了再注細找，您裝那么深沉，肯定在呢，不會丟失的！”

    母親笑笑，左摸右揣，詼諧風趣地說：“總算一輩子在西安城里逛了一回，咋的也該給幾個嘴饞的孫子們買點啥吃貨吧？……”

    買小孩子吃貨的時候，父母親還堅持著一定要花他們自己的錢！我說：“都一樣嘛！有什么你的、我的、他的！”父親說：“那當然不一樣了！”我非常理解：爺爺奶奶疼孫子啊，也是他們的一種表達情感念想的一種樸素方式呢！此情此景，不知咋的，我心中一酸，眼中濕潤，不能自持，幾乎失態。

    回到家里，父母親剛剛坐上寬展的大土炕，一群孩子就迫不及待的沖進了屋子，大土炕的油布上，除了爺爺奶奶買回來一大堆的糖果、小吃貨外，我給兒子博文買了一件襯衫，給妻子曹淑芳買了一小瓶潤臉油。就那么點小意思，她們卻都非常驚喜、滿足，非常愜意，歡呼雀躍著，高興得不得了：“哎呀，這還是西安市里的洋貨呢？我說呢，多好的呀！”

    總之，這次帶父母親外出旅游也不算是怎么圓滿如愿，又不盡如人意，只完成了原計劃的一部分，未能全部如愿。但是，總算是把老人們領出去走了一回。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妻子淑芳做了幾碗酸湯面條，為老人接風洗塵，父母親說：“還是自己家里的粗茶淡飯合口味！”妻子嘮嘮叨叨地抱怨我：“咋就才游了這么幾天呢？沒有想到你們今天就回來，好不容易走出去了，咋就不領老人上北京天安門游游？也沒有去蘭州、武威！真真是影了個名，雷聲大雨點小的，就怪你！”我說：“媽不愿意呀！就是圖了虛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