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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褪在漫長時光中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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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平時 發表時間:2015-03-23 16:22:27 評論: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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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人生難得是聚散,唯有別離多。人世因緣,不過如此,于來去間,不留痕跡。此刻沐著江風驟雨,心中添了幾許從容的憂傷。年少時,縱意于白日放歌,向往著遠處風景,山高水長,愿傾盡所有,只為閱盡這人生的四時美景。流水光陰,當某天帶著遠行的風塵回到千里之外的故鄉時,卻生出近鄉情怯之感,那種塵埃落定的歸屬與安心夾雜著聚短離長的淡淡惆悵。家的味道,是世間任何一種美景佳肴都無法企及的。作者以這樣的文字,擺開回憶的姿勢。有舊可懷的人是幸福的。那些舊時光影,歡顏悲歌,成就了歲月的飽滿,回望,盡是生命里的暖意與美好。時間是生命的恩師,它給了人們最好的答案,那些記憶深處被溫柔念起的可人兒,或者零落塵埃看過即忘的風景……作者的漫漫心緒里,有對歲月無法剝離的淡傷,亦有著無法契合的遺憾。一路風景看罷,內心終歸于閑靜,著這三月春風的明麗和曠達,任意東西。

        天又下雨了,我想去傍晚的江邊走一走,看看春江水遠的迷蒙。晚江春水滿,寂岸小亭無人跡。暮雨迷蒙夜迷茫,一條小船飄雨中。江濤暗涌心暗涌,遠燈隨雨思如流。一個人站在江邊,那種孤獨感就籠罩著人的心扉;穿行在夜雨的思緒,仿佛就穿行在那個揮手告別的雨夜,只是辭行與送行的人心境不同罷了。揮揮手道聲再見,春如舊,人依舊,風雨依舊滿旅途。

        一年一度或幾年一度的相逢與送別,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難言的惆悵;今年與往年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只是臨行在即,面對晚餐桌上豐盛的菜肴卻無食欲。勸酒的人越多,那酒,那菜就越品嘗不出平日的味道,沒有人會去窺視別人的內心,我只是暗問自己這是怎么了。人們都在準備著晚上活動的內容,而我的思想已在旅途。窗外是風雨飄搖的夜,我幾乎等不及晚餐的結束,只是在心里想著多久才可以辭行,路上需要多少時間走,沿途會不會有耽擱。其實思想的那一刻,旅途的疲憊都已經通過所有的經歷反饋在意識中了。依然流光溢彩的夜晚,雖然人們的臉上還是洋溢著節日的余韻;但是一切都是因為送行才有的氣氛籠罩著人的心緒,再好的宴席總有散去的時候。

        華燈初上遠行時,夜雨朦朧寒風起。身后送行的叮嚀聲一片,但也無須回望;人影晃動的窗口,佇立著的是對遠行的眺望,夜很暗很深風雨很沉。時光漫長,人生的步履蹣跚,人生終究多遠行,生活著的世界也應該在遠方。就那一感念間,終是不能回頭望。

        人生多飄蓬,君見莫潸然。人生原本就不悲不喜,生活原本就要秉持欲求有度。生活的淡然,早已讓人失去了驚喜張揚的沖動。在歲月風雨的變幻中,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日漸疏淡。無論親疏遠近,無論血緣同胞,留下的最多就是一種牽掛。牽掛這個詞匯原本就是因為實際距離產生的一種心緒,當人與人之間只剩下牽掛,也就是只存在客氣與客套的人際關系,這就是時光給人設定的距離,即使是至親也會因為時空相隔而疏遠。

        過去了的時光,就像我們站在江邊,扔一把葉子在江水中,幾個浪涌就流出去很遠。扔出去了的日子,就沒有流回來的可能。你只能看著那些零零碎碎的葉子,就像細小瑣碎的點點滴滴在時光中漸行漸遠。拉開了的距離,是歲月催生的疏落與無奈。

        人生有些經歷就如這親戚同胞之間關系一樣,你不去修補時空造成的隔膜,就只會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18歲那年,第一次走出去很遠很久,去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對于沒有遠別經歷的人來說,那一段時光就如一個世紀那樣的久遠。單純的生活,稚嫩的年齡,人與人之間簡單的關系就是去食堂吃飯,把菜打在一起拼口味,一個人一份菜,八個人就是一桌宴席,再來一盆免費的神仙湯,山珍海味都沒有那時候吃得快樂。在共食中建立起的友誼是簡單的友誼,沒有功利的成分。我敢斷言,所有的以食為生存要素的生物的友誼,都是通過吃來建立的,沒有在一起吃的人們,利益關系再緊密,也不及在一個鍋里淘食的人那樣的赤誠相待,且關系的緊密也張弛有度。
        
    聽說舊時候人們分別時會給離開的人送一條圍巾,禮輕情誼重,那就是寓意著記憶與圍繞,讓你圍繞著故鄉與親友不離不棄。要分手了,無物能表惜別意,就送人一條圍巾,但那不是送給離人的物什,離人是有淚的離別。我們那個叫做贈予,是臨別的贈送,就像送一個筆記本給同學那樣簡單,且不具備什么深沉的意義。當然,古代人送圍巾的方式還是有一些其它意義的。后來就時不時的可以收到遠方的來信,來信的開頭一般是這樣寫的,你好!冬天又到了,那條圍巾就伴隨著我又度過了一個有記憶的冬天,雖然已經春天了,但還是不想從脖子上取下來,因為圍巾要放在箱子里很久,直到冬天來了才會再感受到圍巾的溫暖。當然夏天也來信,大意是脖子上汗津津的,就像圍著那條圍巾。這應該是贈人花朵,手留余香吧!時光荏苒,很多年以后,我們彼此都換了居住的地方,后來通過別人轉給我兩封信,就查無此人了。歲月會忘掉很多美好的記憶,時光會沖淡人與人之間情誼的濃度,無論親情,人情、朋友情;無論情意,情誼、情緣都一樣需要經過漫長時光的檢驗。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需要經常的聯系,增加感情的潤滑劑,要不就疏遠了。故鄉與故人,也一樣的需要感情聯絡,要不故鄉忘了你,你也會忘了故鄉。人,作為一種有記憶的動物,哪里來,再回到哪里去,已經是一種公認的常識,因為人們總是會習慣性地問你是哪里人。既然大家都認同這樣一種觀念,就沒有哪一個人敢說自己是沒有故鄉的這樣一種回答。當然也有下定決心不回去一輩子就異鄉為家的人們,或者是漂洋過海不得歸的無奈的人們;我相信這些人的心里還是會時不時地會想起自己來自于哪里,我的根在哪里,這種思維應該跟文化與人種沒什么關系,完全是一種自然的記憶。
        再一次與那個熟悉的地方告別,夜空中的小雨疏落紛揚著。車窗玻璃有一些迷蒙,伸出手來擦一擦,就有移動的光暈在向后滑落;就像那些記憶,隨著時光向后移動,遠行就成了常態。晚風清瘦,路無行人。走吧!關上車門,曾經的璀璨漸漸地后滑,直到從視線里慢慢的遺落。
        消褪在漫長時光里的心緒,像春江水一樣的起起伏伏著;你最好是不要去回味,即使想起來了也應該努力地從記憶里抹去,不然就會長時間的左右人的情緒。悠長的日子,很適合于讀書,人鉆進書堆里,就會忘掉朝陽應該什么時候升起來,夕陽在什么時候落下去。日子就會慢騰騰地等待我們猶疑的腳步,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停下來都可以隨意。往昔,我們本來以為不會再想念,故鄉與故人可以拉開距離,在什么地方生存有什么要緊。但我漸漸地發現這些早已消褪的心緒已纏進了我的夢里,就像一棵自顧自地往上伸展的樹,終有一天我們會茫然四顧根在哪里。
        早已消褪在漫長時光中的過往,已經又變成了一種抹不去的心緒;像江水那樣的風波蕩漾,向著記憶深處流淌,向著時光深處無限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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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劉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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