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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畫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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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楊傳球 發表時間:2015-03-09 14: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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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由于白玫的身世,悲觀絕望的心理根深蒂固,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她孤苦無依,無援無助,雖然生活還過得去,但是精神上的空虛像惡魔一般地隨時啃噬著她,當她得知柳之風和朱潔尚不能離婚,再次割腕自殺,又一次被柳賓救活,而且在白玫的體內從此流淌著柳賓的血液。柳之風陷于苦悶,馬婭乘虛而入,性誘了柳之風,使得二人名譽掃地,都受到了學院的處分。林文娟幸災樂禍,朱潔趁機報復,情況更加復雜。無巧不成書,正在這時柳賓高中初戀情人韓欣的妹妹和柳賓不期而遇,而這位叫“小露”的裸體模特兒恰恰又是白玫收養的義女,在柳賓的協助下使得韓家的母女骨肉相聚,柳賓和韓欣也得以邂逅重逢。雖然沒有離開高雅的藝術,但親情味濃濃,復雜與巧合都能給人一種真實感,足見作者的創作功力。拜讀欣賞,向作者道聲辛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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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白玫割腕自殺還是柳賓發現的。 朱潔懷孕的消息柳賓第三天下午就知道了,還是他媽媽林文娟告訴他的。林文娟告訴他這個消息,不外乎是為柳之風娶不成白玫、為白玫落得個沒人要的下場興災樂禍。柳賓本來要為幾年前那封侮辱白玫的信向媽媽問罪,當得知這一消息后,他什么都忘了。他的第一反應是爸爸不會和白玫結合了,白玫又成了犧牲品。他馬上去找爸爸,可爸爸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到處都找不到。一急之下,他徑直來到白玫的住處,想給她點安慰。他敲了敲門,沒有一點反應。都晚上八點多了,白玫應該在家啊,他就在窗戶上敲,但依然沒有反應。他突然預感有什么事要發生,就用力推開窗戶翻了進去。他將電燈拉開,只見白玫穿得整整齊齊躺在床上,一只手吊在床外,手下是一只洗臉盆,鮮紅的血正從手腕一滴一滴地滴向盆子。 白玫竟割腕自殺了。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將白玫的手舉起,掏出手絹將傷口扎緊,抱上她就向大門沖去。白玫這時已經醒來,她在柳賓懷里掙扎著無力地說,別管我,讓我死去罷!柳賓并不理她,只管抱著她一個勁往街上跑,叫了一輛三輪車,抱上車就直奔醫院。 在急診室,醫生一方面對她的傷口進行緊急處理,一方面對柳賓說,她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必須趕快輸血,但是醫院沒有現成的血漿。醫生說,最好是由她的親人直接將新鮮血液輸給她。柳賓知道白玫沒有什么親人,就說抽我的吧,我是O型,萬能輸血者。醫生馬上取他的血樣進行了化驗,他的血與白玫的血型配型相合,就安排他在床上睡下,直接從他胳臂上將血輸送給臨床的白玫。溫暖的血源源不斷地從柳賓的身體流向白玫的身體,白玫漸漸蘇醒了。當她看到柳賓正在旁邊給自己輸血時,她流著熱淚對醫生說,不要給我輸血了,讓我死罷!醫生沒有理她。柳賓看她醒過來了,就說,姐,你為什么那么傻,動不動就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難道那些人真值得你去死嗎?白玫只是哭。 白玫在醫院躺了一夜一天后,覺得沒什么大礙,就在柳賓攙扶下出院了。柳賓將她送回住處后,就擔負起護理她的任務。看著柳賓手忙腳亂的樣子,白玫溫柔地說,你為我輸了那么多血,快回去休息罷,我自己能行。柳賓說我不回去,我要一直守著你。白玫說那哪兒行,你是學生還得上課呀!柳賓說我怕一走你又會自殺。白玫眼淚又涌出來了,如果沒有你救我,我現在已經走進天堂了,你為什么要救我啊!柳賓說,你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為什么要死呢?白玫說我是一個被社會拋棄了的人,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柳賓說別想得那么絕,你并沒有被拋棄,我就一直在你身邊。白玫黯然地說,你救了我兩次,我欠你的太多了,這輩子讓我拿什么來還你喲?柳賓說,只要你肯接受我就足夠了。白玫嘆口氣說,我真不值得你愛,你知道嗎?我不止比你大得多,還有嚴重的歷史問題,是還沒解除懷疑的女特務!柳賓笑道,早知道你是女特務,所以我才要時刻不離地監視你。白玫說,我說的是真的。柳賓說,都解放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誰相信你是女特務!白玫說,我給你說說我的故事吧。 白玫從床上坐起來,望著窗外的夜空說,1947年,我當時正在省立藝術專科學校讀書。面對國民黨政權發動的內戰,作為國民政府高官的父親也十分焦慮,他為了讓我避開戰亂,準備送我到美國去讀書,就經他朋友的介紹進了一個英語急訓班。學習了半個月后,才知道這個急訓班是特務組織辦的,目的是為了選拔赴美受訓的情報人員。我知道這個情況后,就要求退學。可特務組織不允許我退學,幸虧我父親知道了,多方托人才把我弄了出來。從此,我就背上了特嫌的黑鍋,永遠也洗不清了。柳賓問那后來呢? 沉默了一會后,白玫接著說,后來我就回藝專繼續學習歌舞。解放前夕,父母親準備隨國民黨殘部去臺灣,當時他們本要帶我一齊走,但被我拒絕了。1949年我們這個城市解放了,那年我18歲,懷著滿腔熱情跟著我的老師艾一鳴一齊報名參加了解放軍文工團。我們真心熱愛著新中國,對前途充滿無限希望。1951年,我們文工團集體轉業,成立了市文工團,就是現在的市歌舞團的前身。市文工團成立后,新調來了一個團長,他一來,厄運也就跟著來了。白玫突然不說話了,淚水盈滿了眼眶。過了好一會,她才接著說下去,哎,真不想再翻那些傷心事了,但是又總是忘不了。這個新團長進團不久,眼睛就瞄上了我,開始他對我非常好,后來我就發覺不太正常,就開始回避他。有一天,他將我叫到辦公室,向我表白他愛我,要我嫁給他。我想可能是他不知道我的情況,就說我和艾一鳴已經定婚了,婉言回絕了他。可他并不甘心,幾天后,又以找我談思想為名將我叫到他辦公室,對我進行威脅利誘,逼迫我斷絕與一鳴的關系嫁給他,被我拒絕后,竟然動手要強暴我,幸好被一鳴發覺及時救下。這就得罪了團長。之后,他便宣布我是暗藏的美蔣特務,將我開除出團并送到公安局,說艾一鳴曾多次為國民黨軍隊演出,也被隔離審查。我被關了幾個月后,因查無實據而被存疑釋放,出來以后才知道艾一鳴因為受不了迫害,在絕望中自殺了。為了生活我四處流浪,到美術學院做模特兒也是沒辦法的事。柳賓說你真是太不幸了!白玫繼續說,到了這個學校以后,確實有不少老師貪圖我的美色,向我求愛,可當他們一聽說我的歷史問題后,就都離開了我。是呀,誰敢和一個國民黨女特務扯到一起呢?只有柳之風不這樣。我和他相識后,就把自己的歷史問題對他說了,他聽后非但沒有躲開我,反而對我更好了,我們之所以沒有結合不能怪他,只怪命…… 聽到這里,柳賓顯得有些尷尬。白玫說,我知道這話讓你不高興了,但也不能不說。看來這一生是不可能和你爸爸結合了,但我不恨他,我知道他也身不由己。柳賓說,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更不在乎你的歷史、出身和年齡,我寧肯退學也要和你結婚,我要用心守護著你,絕不許任何人再傷害你!白玫說你還太年輕,社會的復雜你不懂,有很多事都不是我們個人力量可以抵御的,個人之于社會是太弱小了。聽姐一句話,你有大好前程,會有一個更年輕、更美麗、更有未來的女孩子在前面等你,我不值得你愛。柳賓酸溜溜地說,是你不愛我吧?白玫笑道,傻孩子,你救過姐兩次,是姐的救命恩人,我的血管里還流著你的血,姐當然愛你,姐最愛的就是你!柳賓說,我要的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愛,我要的是情愛、是愛情!白玫說,別說傻話了,姐知道你的心,如果你真愛我,就聽姐一句話,別和姐談愛情,姐實在無法接受。柳賓見她說得如此堅決,就只好做罷,可憐兮兮地說,只要你不再自殺,我就聽姐的。白玫溫柔地說,為了你,姐也不會再自殺。快回校去罷,時間不早了。 看著柳賓出了門,白玫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是愛這個男孩的,既有姐弟之愛,也混合著強烈的情愛,如果他再進攻一下,說不定真的就堅守不住防線而要委身于他了。 白玫割腕的事柳賓沒敢對任何人說,他只怕惹起更多的麻煩。但幾天后當白玫辭職的消息傳開后,她割腕的事還是被人知道了。柳之風一得知這一消息,馬上就趕到白玫住處,但白玫已經搬走了。他問房東白玫搬哪里去了,房東說具體到哪里去了不知道。 柳之風后悔極了。他一個人在街上無目的的走了很久,就進了一家酒館。酒館實行限量供應,有酒票的可以買到好點的酒,無酒票的只供應苕干酒,而且每人限量四兩,另配一小碟豆腐干。他的酒票早喝光了,就要了四兩苕干酒和一碟豆腐干,在一個角落坐下來。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很苦,連忙吃了點豆腐干壓壓苦味。幾口下肚后,就習慣了苦味,酒下得也快許多。不一會,四兩酒就喝完了,豆腐干也所剩無幾,他要求服務員再打四兩酒來。服務員不耐煩地說,不行,上級有規定限量供應四兩!以后就不理他了。柳之風借著酒勁就將酒杯往地上一扔,大罵服務員不是東西欺負人。服務員立即和他對罵起來,店里的男服務員也出來助陣,并且要把他往派出所扭送。吵鬧一陣之后,一個領導模樣的男人才站出來說,才喝了四兩酒就耍酒瘋,要再給你四兩酒不是敢殺人!就叫他賠錢罷,也不要往派出所送了。他這才不情愿地賠了錢,悻悻然走出了酒館。 回家以后,朱潔一聞他一身酒氣就興師問罪道,你原來是喝酒去了,和誰一起喝的,是不是又和白玫那個婊子在一塊喝的?還沒等朱潔反映過來,柳之風就是一耳巴子扇過去,打得她往后一趔,就仰坐在地上了。柳之風指著她兇神惡剎地警告道,再敢侮辱白玫還是這個下場!朱潔和柳之風結婚后不要說挨打,連罵都沒有挨過,哪里受得了如此一巴掌。朱潔感到受了奇恥大辱,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往柳之風身上撲去。柳之風這時酒才完全清醒,知道惹了大禍,在忍受了一陣雨點般的拳擊后,最后以離家出走結束了這場家庭戰爭。 28 柳之風離家后便到旅館租了間房住下。馬婭得知后,立即買了些水果前往看望老師。旅館一住就是幾天,朱潔竟裝作沒事的樣子,從沒有前往看望過一次,根本不見和解讓步的跡象,柳之風非常寒心。 馬婭天天都到旅館來看老師,給他帶來好吃的東西,說些溫存體己的話,一呆就是幾個鐘頭,讓柳之風心里熱乎乎的。兩人本來在暑假旅行寫生時就有過戀情,此時有如患難相逢,心中的欲火一點就著,加之馬婭對柳之風本來就十分崇拜,一沖動就難免失去理智。幸運的是,這種事發生了兩次竟然都沒有被發現,兩人漸漸膽子就大了起來。 那時的旅館房間門上都開有一個洞孔,為的就是監視旅客的不軌行為。馬婭為了阻止旅館人員窺視房間,便在門后掛了兩件衣裳遮擋,她以為這樣一來就安全了,誰知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更引起旅館人員的警覺。有一天晚上下雨,馬婭就沒有回去。兩人在感覺沒有任何危險之后便寬衣解帶,準備在這里度過一個浪漫的良宵。誰知就在柳之風和馬婭剛要進入高潮時,門被急促地敲響了,而且伴隨著嚴厲的喊門聲,兩人幾乎嚇癱了。兩分鐘后,兩人才慌亂地穿好衣服將門打開。一開門,旅館治安人員就不由分說上前將他倆抓住,立即扭送派出所。經過一番審問后,確定兩人不屬于賣淫嫖娼,派出所便通知美院保衛部前來領人。還沒等到天亮,柳之風和女學生開房亂搞的消息便傳遍了全院。就像現在做新聞一樣,他們以前的事也被順帶翻了出來,謠傳與事實鏈接,現實與往事照映,這事就被越炒越大,越炒越熱鬧。 柳賓雖然覺得很羞恥,但更為父親背叛白玫的行為憤怒,他甚至想一刀殺了這個混帳父親,為白玫討回公道。想起還蒙在鼓里的白玫,心就感到像刀割般的陣陣疼痛。他想找到白玫把這些事情告訴她,讓她認清柳之風的虛偽面目,打消她對柳之風的幻想,卻不知道她躲在哪里。他給柳之風寫了一封措辭辛辣的信,表達了自己對他的憤怒和鄙視,并宣布永遠和他斷絕父子關系。林文娟趁機對柳賓說,我早說你爸爸滿腦子的資產階級色情思想,非出問題不可,你們還不信,怎么樣,我的話得到驗證了吧?他當初見到白玫就沒有了魂,以畫裸體模特為名和她亂搞,還說是為了藝術!繼父范雄也擺出他文化局長的架子拿腔拿調地說,可見青年人加強思想改造多么重要,現在資產階級正和我們爭奪接班人,柳之風本來就是右派不說了,馬婭可是個年輕人,本質不能說不好吧,卻墮落成了資產階級思想的俘虜,她的問題很典型嘛,要從中吸取教訓啊!柳賓什么都不想聽,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蒙頭大睡。但睡又睡不著,只好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他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白玫被騙得好慘,她自殺后還堅持認為柳之風是愛她的…… 朱潔當然不會放過柳之風,她不僅與他大吵大鬧,還找馬婭大吵大鬧。馬婭一點羞愧感都沒有,她理直氣壯地對朱潔說,我就是愛他我就是和他發生了關系我自愿你想怎么樣吧?你這樣庸俗的女人也配給柳教授這樣的大藝術家當老婆,難怪他情愿愛模特兒也不愛你這個大學老師,我要是你早就上吊了,何必活得那么丟人現眼!朱潔一點便宜沒占到大敗而歸,回家就找柳之風出氣。柳之風忍氣吞聲讓她數落羞辱一陣后,終于也忍不住了說,我們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愛情可言,婚姻也已名存實亡,如果你還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就應該明智些,咱們還是趕快離婚罷!朱潔冷笑道,我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也堅決不離婚,讓那個小婊子饞死。你們要不怕丟人就亂搞去,反正有的是警察,我也無所謂了! 幾天后,學院對柳之風和馬婭做出了處理決定,由于柳之風是摘帽右派,所以對柳之風處理很嚴厲,給予他停教一年、并下放到基建工地監督勞動的處分,而馬婭則受到嚴重警告處分。處分決定下達后,馬婭沖到院長辦公室大吵大鬧為柳之風喊冤叫屈說,與柳教授發生關系是我主動的,柳教授沒有責任為什么要對他停教下放勞動改造,是不是看他是右派好欺負!馬婭因此被勒令退學。臨離校的那一天,馬婭突然來到柳之風家里,當著朱潔的面,與柳之風告別。馬婭說,我對自己做的事一點都不后悔,我永遠愛你,我會一直等你,我不怕拖,咱們看誰拖得贏誰!臨別還吊著柳之風的脖子很響亮地親吻了一口,把朱潔氣得臉色鐵青。 29 柳賓升入油畫系三年級后的第一張油畫作業又是人體寫生。 白玫已經不知去向,學校教具室又招來了一個女模特兒。那天,藍教授帶著一個梳著長辮身材纖細修長的女孩進入教室,在同學們的注目下,女孩羞澀地埋著頭,始終不敢正眼看一下同學們。藍教授溫和地對模特兒說,別緊張,同學們都很好,他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女孩點點頭,卻顯得更緊張了。藍教授說,第一次做模特兒都這樣,多幾次就習慣了,做的過程中如果累了就說一聲。接著便對同學們說,大家就叫她小露罷。她是第一次做裸體模特,可能有點緊張,大家要多諒解,中間讓她多休息一次。說完便叫模特到屏風后面脫衣服去了。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屏風才拉開,小露的辮子已被打散披在腦后,她的皮膚被襯得更白。小露的腿細而長,身體瘦弱乳房還沒有發育飽滿,她坐在鋪著襯毯的模特臺上,臉羞得通紅,眼睛里似乎還含著眼淚。柳賓這時才看清女孩的臉,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覺得小露長得有點像誰,至于到底像誰一時又想不起。或者又是因為小露像誰的緣故,他一下就喜歡起這個女孩子來了。小露做得很認真,也許是過于認真了,動作就顯得有些吃力僵硬,這樣就很容易累。柳賓怕她累著,才畫了20分鐘就叫她休息。小露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說,不累,沒關系的!直到下課鈴響,小露才站起來轉身往屏風后面走去。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柳賓忽然發現女孩后腰上有一個心形的胎記,他一下愣住了。他正想再仔細看看,小露已經把屏風拉上了。 下節課開始,柳賓特別注意起女孩的后腰來。小露剛走出屏風,柳賓就目不轉睛地盯住了她。小露感覺到柳賓在注意自己,有些不自然地埋著頭,回避著柳賓的目光。就在輔導老師指揮她重新做回那個規定的姿勢時,小露側來側去調整了幾次動態,讓柳賓把她腰后面的心形胎記看了個清楚。他還怕自己眼睛有誤,又特別對身邊的謝洛夫小聲說,你看她腰后是不是有個心形的胎記?謝洛夫不在意地說,我上節課就看到了。柳賓心想,難怪她有點像誰,韓欣不是說過她失蹤的妹妹腰后有個胎記嗎,她會不會就是韓欣失蹤多年的妹妹?我得趕快把這事告訴韓欣,可韓欣現在又在那里呢? 半天的課完了以后,柳賓追上正在向教具室走去的小露,對她說,小露,我想和你談談。小露吃了一驚,連忙后退了一步,羞澀地說,我又不認識你,談什么呀?柳賓說我們找個地方,我有些話要問問你。小露疑慮忡忡地說,問我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柳賓說你別多心我沒有歹意。小露說那等到晚上再說吧,我下午還有課。柳賓連忙說,好,我們晚上在花園見。小露點了點頭就匆匆離開了。 吃了晚飯,柳賓來到花園時,小露已經在那里等候他了。他將小露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坐在石條凳上。柳賓就開門見山說,我有一個高中時的同學叫韓欣,她在很多年前丟失了一個妹妹,她妹妹身體的后腰上長著一塊心形的胎記,我看到你后腰上也長著一個心形的胎記,就想問問你現在的父母是不是親生的?小露有些驚喜地說,我就是走失了的,多年前被我媽媽收養,她待我很好,就像親生的一樣,可是我還是想找到我親生的媽媽和姐姐。柳賓高興地說,這就對了,只是我現在也不知道韓欣住在哪里,但一定能找到的。小露說,謝謝你,那就請你幫忙了。柳賓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收養你的媽媽是誰?小露有點為難地說,媽媽不許我說。柳賓有點吃驚說,為什么?小露眼淚汪汪地說,我媽媽太難了。柳賓說,如果不便,就不說罷。 沉默了一會后,小露低聲說,我媽媽是個裸體模特兒。柳賓一驚說,躶體模特兒,是我們學院的嗎?小露說,就是白玫。柳賓愣住了。小露接著說,媽媽收養我之后,生活一直很困難,為了養活我她才去做模特兒的,但媽媽又不想讓人家知道她是躶體模特兒,害怕影響我,所以就從不說她有女兒,也不許我告訴別人她是我媽媽。柳賓說,那你是怎么知道你媽媽是躶體模特兒的?小露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媽媽因為要工作沒時間帶我,我從小跟姨婆生活。兩年前的春節,媽媽接我跟她一起住了幾天。有一天媽媽買菜出去了,我在家打掃衛生,翻倒了一卷紙,以為是廢紙就想把它扔了,誰知那紙卷松開了,我打開一看大吃一驚,上面竟畫著媽媽的裸體。媽媽回家后,我就問媽媽是怎么回事,媽媽猶豫了一陣后,就把她做裸體模特兒的事告訴了我。我當時完全不能接受,覺得媽媽太下賤太丟臉了,竟然脫光了讓那么多男女畫,就用惡毒的話罵她、還要與她斷絕關系。媽媽讓我罵夠了才含淚對我說,媽媽也不愿意做那個工作,可是我們娘倆要生活,你還要讀書,你姨婆一個孤人也沒有任何收入,我必須每月給姨婆寄錢,她和你的生活都指望著這點錢維持,媽媽有什么辦法呢?聽了媽媽這番話我就撲到媽媽身上哭了,哭得昏天黑地,我給媽媽道歉認錯,請求媽媽原諒。媽媽哭著說我不怪你,只要你不再恨媽媽就好。我說我愛媽媽!說著說著小露就淚流滿面了。柳賓說,你出來做裸體模特兒媽媽知道嗎?小露搖搖頭說,我和她沒有住在一起,我還住在姨婆那里,所以媽媽不知道我做模特兒,這工作是我自己出來找的。媽媽丟了模特兒工作后,一直在街道做臨時工,又累收入又少,我要掙錢養家、供姨婆。柳賓說,為什么不告訴她呢?小露說她肯定不會同意我干這工作的,現在我覺得這工作并不下賤。柳賓非常感動,就說我們都很尊重你媽媽,她是我院成立以來最好的一個模特兒,陳列館里還掛有她的畫像,我帶你去看看吧!說著,就帶小露去陳列館。 陳列館里燈光很亮,只有稀稀拉拉幾個參觀者,顯得很清凈。柳賓帶著小露走進了陳列館,經過了幾個展廳就來到了油畫廳。由于學校陳列館主要是為教學而設,專供師生研究學習繪畫技巧參考,不對外開放,所以右派教授畫家的作品并沒有被取下,柳之風的油畫人體就一直掛在廳里。 柳賓把小露帶到柳之風畫的白玫的人體油畫前,對小露說,你看這幅畫美不美?小露羞答答地抬頭看了一眼說,畫得真好,我媽媽真是太美了。柳賓說道,很多人在欣賞人體作品時都只看重畫家的技巧,而忽略了被畫的模特兒,其實,每一件成功的人體作品都是藝術家和模特兒共同完成的。一個優秀的模特兒不僅需要美的體形和形象,還應具有一定的藝術素養,只有這樣才能領會藝術家的創作意圖,與藝術家共同完成藝術創作。模特兒是一個很高尚的職業。你媽媽是個十分優秀的模特兒,因為她太完美了,你應該為她感到驕傲。小露說,今天聽了你講的這些,我對媽媽更尊敬了,她是一個最美的模特兒,也是一個最美的媽媽。臨分手時,柳賓對小露說,我會盡快幫你找到親生媽媽和姐姐,但是你就別告訴她們做模特兒的事了,他們畢竟對美術學院不了解,以免她們誤解,等這個作業完了你就別干模特兒了。小露說,雖然找到了親媽,但是我還是不會離開養母的,她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這一生都不會離開她。說著又眼淚汪汪了。 經過多方打聽,幾天后,柳賓終于從一個高中同學那里弄清了韓欣家的地址,帶著小露找到了韓欣。當把小露推到韓媽媽面前時,韓媽媽竟一眼認出了女兒,母女倆抱頭痛哭,接著小露又將她被白玫收養的事講了一遍,韓媽媽和韓欣都很感動,就說一定要當面謝謝白玫。 在小露與媽媽說話時,柳賓與韓欣來到江邊一個僻靜處,在一塊石頭上并肩坐下。三年多不見,兩人都顯得有點局促不安。韓欣穿了件改過的勞動布工作服,雖然都洗的發了白,但非常合體。高中時才剛挨到肩膀的辮子已經長至腰際。她把一根辮子搭到豐滿的胸脯上,就用細長的手指不斷地撫弄著辮稍,將扎辮子的橡皮筋解開再扎、扎好再解。她多了許多成熟,只是這成熟中含有不少滄桑。她的眼睛還是那么清澈那樣飽含感情,仿佛可以透視人的心,當柳賓突然和她對視,兩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九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他們吹著江風,默默地聽著嘩嘩的江水聲。這么僵持了許久,柳賓終于打破沉默說,你讓我找得好苦!韓欣有些驚喜地問他,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他含含糊糊說,你不要管,反正我把你逮到了,你再也躲不開了!韓欣忽然憂郁地說,畢竟不是中學時代了,我們都改變了不少。柳賓說,你難道有男朋友了?韓欣遲疑地說,請你別問這個問題了。柳賓說,你在廠里做什么工作?過了一會韓欣回答說,我在車間當了兩年多車工,最近才調到廠工會做宣傳干事。柳賓說,我們還能像原來那樣嗎?韓欣說,我們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兩人都沉默了,只是望著遠山發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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