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末,騎著山地車回故鄉,出發
抱出昨夜被窩里,發酵好的鄉愁
把它扎成童年老屋廳堂前那對
老舊的紅燈籠,再點進一盞心燈
系在單車上,照亮這迷霧里的歸途
一條蜿蜒的公路,多么像母親體內
抽出的隱喻,拴住一顆游子流浪的心
抑或,一根手中拋出的再也收不回去的
針線。一路縫補,被思念咬傷的裂口
母親領著我,在針眼里穿梭
眼前這片熟悉的山水,一再刷新
我內心的底色:藍的,白的,綠的
翻出的是藍天一樣的蔚藍
白云一樣的純潔,春天一樣的瑩綠
天氣,像一個冷面殺手,一場蓄謀
有備而來。寒風露出猙獰,頻頻制造
事端,投出冷颼颼的花針,每一枚都
閃著寒光。不停地,不停地
洞穿思鄉的骨頭,如雨夜里,房檐上
水滴穿石---嘀嗒嘀嗒,叫著:疼疼疼
霧霾,發出暗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
形成合圍,試圖穿透身體,甚至靈魂
它布設的每一個陷阱:馬路殺及其
釋放的毒氣,像張開的血盆大口
面對圍剿,我慌得不知所措,仿佛
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又仿佛是一個
被遺棄在荒郊的孩子。身陷囹圄
急于從命運的咽喉,拔出一根魚刺
心,一陣彷徨,如滂沱大雨中的浮萍
一時迷失了方向。恍惚中,抬頭
我看到天空的一角,太陽,這個精靈
正率領千軍萬馬,穿過叛逆者夜的黑
長途跋涉,奔騰在云端,亮出的刺刀
明晃晃
陽光下,我和山地車,被鍍上一層
救贖的光輝。從腳下升起,兩個
碩大的火球,借助太陽的力量和速度
飛旋著,滾滾而去。天邊,故鄉的村口
有一雙眺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