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然感覺到很累很累了，我的身子開始痙攣，變細，變小......最后，看著椅子上留下來的光鮮的衣服和一副好看的皮囊，我渾身輕松，終于解脫了。我快樂地在滿屋里滑行，從一個角落溜到另一個角落，窸窸窣窣地行走著。
我甚至溜到戶外，在花叢里流連。肆無忌憚地親吻著每一朵花，毫無形象地狂飲著每一顆露珠。
現在，我不再受時間限制，也不再受世俗限制了。餓了，滿地都是食物。渴了，每一片草葉上都是露珠。老了，就脫下松弛褶皺的皮膚，再次新生。倦了，就鉆到地下酣睡吧，再在下個季節里醒來。
做一條自由自在的蛇，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呀！
2
很早以前，在山中放羊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一條蛇，一條有著黑色花紋的蛇。我的眸子甚至比深秋的湖更深更藍，能映現出一朵花兒的美麗憂傷。
每天，我把羊群趕到山坡上吃草。然后，我就變成了一條蛇，在灌木叢中不停地游走。同每一朵花，每一根草，每一株灌木愉快地擁抱、交談。他們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他們的憂傷就是我的憂傷。
有時，我也會停了下來。這時，我就是一朵花，一根草，一株灌木了。只有在行走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一條不停滑行的蛇。
3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蛇。
平時，他們和我一樣，坐在電腦前忙碌著。一旦閑了下來，就變回成各種各樣的蛇，到處滑行著，輕松、愜意、自由。當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蛇消失了，他們又回復到了衣冠楚楚的樣子，拿起了話筒，問道：“喂，你好，哪位？”
4
你也是一條蛇，一條美麗而又聰慧的蛇，無數次在我的夢中穿行，并與我相遇的蛇。
有時，你會對我搖搖頭，或者點點頭，擦身而過。卻趁我一不留神，就狠咬了一口，然后狡黠、得意的一笑，翩然而去。
你的吻是有毒的，那種疼痛的感覺會一波又一波地滲透到了我的肺腑。當疼痛的感覺慢慢變淡，快要被我遺忘了的時候，我與你又一次相遇了。
這就是蛇的愛情。
5
這一個季節馬上就要過去了。你將在什么時候冬眠，在我的夢里？
而我，將會脫下這身慢慢蒼老的皮膚，再次新生。
當你醒來的時候，你會睜著漂亮的眼睛，注視了很久很久，狡黠得意地一笑，又狠狠地咬上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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