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選擇獨行,不為別的,只為那份難得的獨處或寂寞。其實獨處并不孤獨,寂寞只是相對而言,真正的寂寞也許是那種精神的無寄托和孤獨感。而一個酷愛騎行的獨行俠,是很少有機會去體驗這種寂寞的。你想,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遠離都市的喧囂,上路了,大自然張開博大的胸懷,擁抱著你,傳來陣陣的暖意;風兒吹過,撫摸著你的臉頰,盈盈的藍天綿綿的白云是你永遠無法擺脫的眷戀。一路的風光旖旎誘惑著你,讓你朝思暮想,挑戰成功之后的那種快感包圍著你的周身,這時你還會感到孤獨寂寞嗎?不會的。你的心情早已放飛在風景如畫的山野里,這是一種怎樣的超然物外的心境啊。
上午7:40,踏上西行的征途。出西城,向前騎行約3公里,進入通往新陽鎮的公路。沿途經過的第一個村是新聯村,從村口的班車停靠站點開始就是上坡。養眼的自然風光便從這里拉開序幕。大清晨的,騎行在冷清清的公路上,身體感到有些涼意。此時太陽尚未升起,大自然里的一切完全被濃濃的晨霧包裹著,如同剛出浴的少女,溫柔而多情。山坡上,公路邊,所有的植物,還有我,仿佛置身于一個天然的溫泉大浴場。頓時,精神抖擻。雖說是上坡,但蹬車的雙腳十分輕快,節奏平穩,呼吸通暢,已沒有開始爬坡時那么急促了,身上似乎有一股使不完的勁。一路上就這么風風火火闖過一關又一關,轉過一彎又一彎。一個個村莊被遠遠地拋在身后。沿途所遇之人投來的目光,或詫異,或不解,或疑惑,或贊許。也有不少熱情的鄉民報以微笑,這給予我極大的鼓舞。時間過得很快。到達中心村時,太陽已露出全部的笑容,晨霧正慢慢散去。和煦的陽光親吻著山野及村莊,我貪婪地享受著她的愛撫。清新的空氣中彌漫著農家的飯菜余香,撲鼻而來。站在路邊閑聊的村民,悠閑自在,神情澹然。嬉戲正歡的幾個小孩見到一個著裝獨特的騎車人,也紛紛駐足觀望,目光中充滿好奇。見狀,我也投以友好微笑。
過了中心村,再往前騎行約十來分鐘,就來到了一個頗有知名度的村莊,雙鯉村。由于當時急著趕路,未在此停留觀光。從資料上得知,雙鯉村因面前溪中的兩塊巨石,猶如欲躍龍門的雙鯉魚而得名。這里還是大土匪頭目盧興邦的故居地之一。由于村莊周圍的山勢如同五牛競奔,寓示將來可以飛黃騰達,于是盧興邦便在此建起了“盧氏公館”。盧氏公館整體建筑坐北朝南,平面呈長方形。占地面積3150平方米,建筑面積2194平方米。主體建筑為三進式單檐歇山頂土木磚石結構,中軸線上依次為正堂、中堂、下堂,三廳堂之間留有四方天井,天井左右各有三間廂房,周邊有回廊相連。正堂為主人居住的主屋,盧公館的正面,中間為一券形門樓,安有鐵皮大門,門的兩旁的對聯為“金龍形結五牛相,玉帶飄揚雙鯉朝”。橫批匾額為金字行書“金甌世蔭”四個大字。聯中間的“五牛”指公館峽周圍狀如犍牛的山;“玉帶”,即指盧興邦為叫溪水改道而讓人在房前開挖的弧形河道“玉帶溪”;“雙鯉”,即溪中兩塊形似鯉魚的青石。盧興邦還在河道尾處挖一深潭,讓溪水注入,以寓無數財寶被留注“寶庫”。三廳堂左右各有兩幢橫厝,由六個過水亭相銜接。四周筑有圍墻。公館峽左右兩側建有一座高出中軸主體建筑的土木結構的三層樓,兩樓對稱,形同姐妹,又象牛的兩角,俗稱“姐妹樓”,為盧家小姐詩書女紅之用房。每間居室的窗欞都有雕刻精細的窗花,其式樣紋飾多寓意吉祥如意、福壽富貴、龍鳳呈祥;也有一些窗花雕刻飛禽、人物等圖案,其造型準確、刀法細膩,頗具欣賞價值。
從雙鯉村開始,公路盤繞著山腰蜿蜒而上,越往前,春天的味道越濃厚,空氣中彌撒著山里特有的氣息。從山腳到山頂海拔落差數百米,這里自然風光堪稱一流。雖然眼前的這段路比先前的陡了許多,但有這絕美的景致作伴,騎行過程中一點也不覺得累。為了能一飽眼福,我把車子的檔位調至最低檔,這樣在蹬車時可以省不少力氣。真是車在山中行,人在畫里游。放眼望去,周圍的山勢奇特,如同五牛競奔,沖破云宵。森林資源豐富,據說動植物種類繁多,野生菌類也為數不少。最讓人驚嘆不已的是,連續好幾公里的公路左右兩側,由于一側在向陽處,一側在背陰處,所以這里的光線形成明暗兩種反差,景觀也隨日照的時間長短和角度不同構成頗顯炯異。如果說剛才一路上的風景是養眼的話,那么此地的風景絕對足以對視覺產生強烈的沖擊。公路的右側,山體高聳入云,樹木挺拔偉岸;樹冠形如或扇形或球狀,樹葉濃密而厚實;色澤濃重而欲滴,滿山的墨綠占據著你的視野,望一眼,目光再也不想離開。樹林里的各種寄生植物以及棲身于此的低矮灌木,這里一叢,那里一簇,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相互糾纏著,簇擁著。鋪滿落葉的地上長滿了綠盈盈的小草。整個森林顯得十分幽靜祥和,只有偶爾傳來清脆的鳥鳴,才會把你從沉醉中喚醒。
公路的左側(或右側),可見奇峰、溝壑、斷崖、絕壁、山澗、飛流,其氣勢足以震撼你的心靈。時值春天,放眼望去,茂密的樹林一片蔥蘢。由于是在向陽處,所以整個山林的色調明快,色澤光鮮。一棵棵嫩綠的樹木,生機勃勃,顯現出頑強的生命力。要是有機會下到山谷谷底,那一定會揭開不少秘密,收獲不少驚喜。要是還覺得不夠盡興的話,那就做一個超然物外的隱士,在此安營扎寨,一生與大山為友,直至老去。
來到一個視野開闊處,極目瞭望,山下的景色再一次讓我感到驚嘆。只見散落在谷底深處的雙鯉村在深邃的天空下,顯得如此渺小、從容、安謐;一片片灰褐色的屋頂與四周圍的綠水青山形成強烈的對比;其中有一段河面靜靜地橫臥在谷底,宛如嵌在大地上的一面精致小鏡子,在陽光的映襯下,波光潾潾。我被眼前這空靈的妙景所陶醉,心里升騰起陣陣欣喜和激動。身上的疲憊和困頓也隨即煙消云散。
公路在靜謐的大山里延伸,目的地還在遠方。而我的心似乎已無可救藥地掉落在密林深處,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貪戀這里的一切,于是繼續上路。在接下來的途中,風景依舊那么讓人賞心悅目。每隔幾公里,就有幾戶人家。這里的村民常年生活在大山里,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田園生活。清新的空氣、幽靜的居住環境、純天然的飲用水以及粗茶淡飯的飲食習慣,所有這一切都有利于健康長壽。
一連穿過幾個村莊后,沒完沒了的陡坡終于到了盡頭。緊接著向一段下坡路疾馳而去,便到達葛竹村。過了這個村落,爬上一小段陡坡后,便是一段長達近五公里的下坡。這段路彎急坡陡,從坡頂到坡底,海拔落差足有三四百米。大盼水庫清晰可見,整個湖面呈深藍色,顯得格外醒目。車子猛地向下俯沖,春風夾著路旁桃花和梨花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為之一振。在體驗極度刺激和驚險過程中,我竟然情不自禁一路高歌,一路尖叫。下到坡底后,再往前騎行十五公里左右,又穿過三四個村落,于10:15抵達新陽鎮。沒想到這一路上,竟然一口氣騎到底,連我自己也感到吃驚。而且并沒有覺得有多大的疲勞。
10:30,在鎮上街道邊的一家飯店吃了一碗面后,來到附近的一家商店休息。店主很熱情,聽說我是騎單車過來的,馬上搬來凳子讓我坐下,并與我聊起來……
11:30,返城。騎到通往尤溪與管前的交叉路口時,我心血來潮,打算繞道管前再回城關。在向路旁一農家里的村姑打聽后,她告訴我這是一條泥路,但沒告訴我是什么樣的路況。后來在實地騎行才發現,這條路從一開始就一直是上坡。又從過路人口中得知其總路程約22公里。正午的氣溫已達30度,太陽當空高掛,強烈的陽光直射頭頂,水泥路面被烤的如火燒一般。一陣風吹來,卷起一股股熱浪,迎面撲來。頭上的汗珠如雨滴,剛一落到地上,便不見蹤影。身上的衣服緊貼在背上,不得已脫下擰干再重新穿上;肩上的背包、頭上的頭盔此時都成了負擔。更為可惡的是坡度越來越陡,絲毫沒有出現緩坡的跡象,一個勁地向前延伸。就這樣,一口氣騎了五、六公里。雖然還能堅持,但生怕在途中中暑趕緊下車補充水分,一邊坐在路邊的陰涼處休息,一邊欣賞眼前的風景。
20分鐘后,疲勞得到緩解,體能也已恢復,接著繼續上路。大約又騎了三、四公里,仍然看不到平路或下坡。見到一對放羊的農民夫婦從坡上走來,便向他們打聽余下的路程及路況。哪知道竟然還有七八公里,而且還有好長一段上坡路。這時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挑戰,其實這也正是騎行的魅力所在。為了最后一拼,我決定原地再一次休息二十分鐘。
走完最后這個陡坡后,除了口干舌燥,體能方面還沒有什么大礙,恢復的比較快。還好最后約5公里全是平路或下坡。當到達管前鎮時,時間已是12:50,這段22公里的路程花去了我整整兩個小時,而從城關到新陽鎮長達近53公里的路程用時才2.5小時。真是一場艱苦之戰。
坐在管前鎮的長途汽車站內休息,喝下一罐奧必佳,又買了一斤龍眼,一口氣吃了二十來枚。一個多小時后,踏上新的征途,迎接更為嚴峻的考驗。從管前鎮到尤溪39公里,這條路以前是尤溪通往三明的必經之路。如今三福高速全線貫通后,部分車輛和班車已不往此線經過,但仍有另外部分班車和多數貨車仍穿梭期間。這條柏油路年久未修,加上大量重型卡車日夜奔波于此,多數路段已是凹凸不平,砂礫隨處可見,有的路段損壞相當嚴重。這條路前半程幾乎是陡坡。在一個大熱天里,騎著單車,一路晃晃悠悠,吃力地匍匐前行,一下就引來了過路人驚異的目光。用趙本山和宋丹丹演小品的話說,這人準是“沒事找抽型”或者“屋里憋氣型”。
午后的陽光依舊是那樣的強烈,甚至還有點刺眼。在好長一段時間里,空氣里連一絲風都沒有。天氣本就悶熱,加之路上各種車輛頻頻從身邊經過,尤其是重型卡車的到來,在許多損壞的路段上揚起一帶煙塵,而撲哧撲哧的尾氣,更是散發出嗆人的味道。在這樣惡劣的路面上騎行,體能消耗的特別快。才騎十幾公里,就已累的上氣不接氣。同時車子在路面上每一次彈跳又增加了我的負擔,握車把的雙手陣陣發麻。疲倦已開始襲來,蹬車的大腿明顯感覺到力不從心。這是今天以來感到最難受的一個時間段。這一路下來,二十幾公里的路程花了近兩個小時。終于看到下坡了,但已體驗不到那種快感和刺激。到麻洋時,兩只手的虎口處被震蕩的又紅又麻。最后從音頭村開始的那段約3.3公里的長坡竟然休息了兩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兩個水壺早已空蕩蕩。還好,上了坡頂就是下坡。想到馬上就要到家了,精神也好起來。于是一路下坡飛馳而下。在文公中學附近,有幸偶到去九阜山回來的英姿和蘭姐,心里倍感親切。趕緊上前向她們打招呼。接著三人談了各自的感受,便結伴回城。
今天的這趟騎行讓我再一次感受到騎行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