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人們從敬愛的周總理去世的悲痛中，到偉大領袖毛主席去世的天塌下來的茫然中，迎來英明領袖華主席一舉粉碎‘四人幫’的舉國歡慶的日子里。瘸女仿佛經受了這段坐過山車的日子，心情大起大落的懸在空中。這下可以靜下心和馮老師好好辦學。從那次她帶著一條野豬肉和爹四人去嘎頭家，馮老師誠懇的道歉使嘎頭爹毛順了，他到處給小學校做極具影響力的宣揚。有幾個離馮家坳十幾里的大隊社員找到瘸女請求學校收下他們的娃。理由；馮家坳小學校有大學講師教課，娃來上學有盼頭。無奈的只收了三個在親戚留住的學生娃，條件限制逼迫瘸女做出一個大膽的設想；動員全體社員蓋學校。然而，她來馮家坳幾年里第一次想辦的事以失敗告終。她已經改口叫五嬸的程書記也為此努力，全公社的經濟狀況使她不得不低頭于現實。公社黨委書記和一個右派分子結婚，從哪方面想都應該在公社乃至縣里掀起軒然大波。竟然沒議論幾日悄然平息，她心里清楚；不是人們不想議論或借題發揮，而是在省里當領導的父親的地位震懾著。按公社劉主任的話：她是領導的千金，誰找她的由頭等于自己找死。不定哪天帶著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來個先斬后奏，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當然，人們懂他說的死不是人死，而是政治生命。馮支書曾提議在大隊部給程書記倆口騰出一間辦公室，她堅決反對；如果為我騰房，就把大隊部全部騰出來做學校，大隊部你想辦法。馮支書無奈退縮了，他何嘗不想蓋一所小學校，錢呢？
瘸女通過這次提議建學校的事情擱淺，她如夢初醒的認識到；經濟是社會發展的基本保證。她和馮老師及五嬸探討幾次，卻都沒想出適合馮家坳發展的辦法。只能又一次擱淺。從此，瘸女一門心思撲在教學上。一天，馮老師興沖沖的來到學校，高舉手中的報紙說：瘸女，教育部決定恢復高考，這是教育戰線天大的喜訊。瘸女不以為然：恢復高考跟俺有甚關系？她的態度似一桶冰水潑在他剛燃起希望之火的心上。另一股火卻涌到心頭：小農意識，鼠目寸光。一上午因為他這句具有殺傷力的定論使瘸女心情沉沉，仿佛一塊冰冷的石頭壓在心里。吃午飯時她實在忍不住問：五叔，在您眼中俺是小農意識，鼠目寸光的人？馮支書和憨頭娘聽到她的問話，馬上意思到出問題了。幾年的相處中，瘸女從不在乎他人的舌頭，即使有些傷人的過頭話，她也不去計較，只當沒聽到。不知他們發生了什么，又無從開口解勸，只能靜觀其變。馮老師將滿嘴里的窩頭細嚼慢咽的吃完說：對于教育戰線的調整方針你的認識有問題，存在著小農意識，對于學校今后的發展，你鼠目寸光。這是我給你對辦學方針下的結論。他根本沒注意瘸女的表情，拿起半個窩頭又大口吃開，好像幾天沒吃東西的餓狼，狼吞虎咽的。瘸女被他沒事人的態度拱起倔勁兒：今后俺管好一四年級，你帶好二三年級，俺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口含著飯回應一個：OK。一家人都不懂‘OK’是什么：五叔，您什么意思？馮老師用水把口中的窩頭送下肚說：OK是英語好的意思。我告訴你，我們現在的教學方法是落后的，如果不調整會跟不上全國的教學步伐。到那時后悔都來不及。
瘸女不相信自己的教學理念落后，更不認可馮老師聳人聽聞的理論分析，她依舊按部就班的按著原來制定的教學方法進行教學。沒有多久，公社聯校轉發縣教育局通知；在暑假前，全縣的中小學校搞一次摸底統考，由縣教育局統一發考卷，在考試時派外校老師監考。并將統考成績公布于眾。瘸女得到通知后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要求的考試。距離統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心里慌慌地沒著沒落。她想求助馮老師，骨子里的倔犟別著她的心。正在兩難之時，馮老師主動找她商量如何應對這次摸底統考。雖然心里的疙瘩解開了，卻沒有時間全面調整教學方針，只能臨時采用胡子眉毛一把抓的方法救救急。結果，這次摸底考試的成績，瘸女帶的一四年級在公社九個小學中倒數第一。而馮老師帶的二三年紀名列聯校第一，并獨占兩個年級個人前三名的優異成績。而且，嘎頭同學的作文‘我的小學校’在市報上刊登，隨著考試成績統計表捎回三塊錢的稿費。這件事在馮家坳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一項不關心學校事情的社員加入到議論行列。也許是因為嘎頭獲得三塊錢的稿費，三塊錢是學生娃一個學期的書本費用，不引起眾人議論反而是怪事了。
沸沸揚揚的議論給瘸女心里造成沉重的壓力，甚至她懷疑自己不是當老師的材料。馮老師和五嬸多次勸說也沒能消除她的低落情緒。一天，六嫂伙同幾個好姐妹來找瘸女商量：不是俺們不相信你，只是想讓娃退一級到馮老師的班。按理，這時候俺們不該提這樣的要求，按你的話；為了娃什么都能豁出去。俺們豁出去這張厚臉皮，不是為了娃哩。她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刺痛著瘸女的心。在她及其痛苦的霎那間，腦海中出現了海燕搏擊海浪瀟灑的展翅翱翔在狂風暴雨的情景。仿佛一股強大的力量沖擊著她的靈魂；牛虻面對死亡的淡定，保爾面對病魔的無所畏懼，劉胡蘭面對劊子手屠刀時的勇敢。自己遇到小小的困難就會被嚇倒嗎？你還是那個心甘情愿為改變馮家坳教學空白的瘸女嗎？不！你還是原來的你！瘸女平靜的說：六嫂，姐妹們，俺們再打一次賭，如果一年里俺不能把這兩個年級帶進聯校的前三名，俺的菜......六嫂截住他的話：別，這幾年你的菜園和兩頭豬都是俺們姐妹照料，早是俺們碗里的菜哩。不過，俺們信任你，這個賭俺們應哩。瘸女送走六嫂她們，坐在炕邊思考如何提高自己的教學能力時，五嬸興高采烈的走進來：瘸女，我被組織提拔到縣委當副書記了，我帶來一條大鯉魚，今晚在你這里慶賀如何？瘸女站起身說：當然好哩，應該好好慶賀。不過......五嬸見她遲疑的神情忙問：又出什么事了？瘸女仍是遲疑了一會才說：俺有一種預感，五叔可能用不多時也要離開馮家坳。俺一想到他離開，俺心里好大不舒服。
“如果你五叔能得到平反是天大的喜事，你不是真的愛上他而離不開他吧？”
“五嬸，看你想哪兒去哩。現在學校全靠五叔支撐，他走了學校咋辦？”
“他還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摘掉右派帽子，你現在發愁有點早吧。”
“不早，如果當時俺聽五叔的建議，不會弄成今天的樣子，俺總結教訓，亡羊補牢為遲不晚。”
“你五叔還擔心你被這次打擊擊垮，我說他咸吃蘿卜淡操心，瘸女是什么人大家心里明鏡似的，這點打擊算什么？小菜一碟。”
“俺提個要求；今后俺每晚讓五叔補課，到時五嬸不許打醋壇子。”
“得，我知道你鬼精靈會來這手，反正我去縣里工作，一個月也回不來一趟，由你們折騰去。為了提高馮家坳小學校的教學質量，別說打醋壇子，就是心掉進醋缸我也心甘承受。咋樣，五嬸大度吧？”
“是大度，不過五嬸的肚子不見大哩。嘻嘻......”
“你的肚子這么多年也不見大，等我到縣里給你找一位好大夫看看，你娘為這事都落下心病了。”
“俺可不去看醫生，俺不生育不等于俺沒娃，學生娃都是俺的娃。”
從和五嬸交談后，瘸女每天晚上去五叔的荒島孤屋系統的補習功課。時間一長招來許多人的議論；程書記不在，孤男寡女每晚在一起不定出什么事哩。更有甚者；俺昨晚去小黑屋聽到里面哼哼唧唧的動靜，沒準他們那個了。流言蜚語傳到憨頭娘的耳朵里，她沉不住氣讓憨頭每晚跟著瘸女，憨頭老大不愿意的說：瘸女什么人娘你不清楚？扯老婆舌的嘴長在人家臉上，讓他們說去，就當他放一個臭屁。馮支書也說勸她：你呀，一輩子就為他人的舌頭活著，瘸女比你親閨女還親，你怎能不相信她哩。憨頭娘解釋著：俺聽那些話心里麻煩，你說那些人不是吃飽了撐的，讓俺心堵的慌。
嘎頭爹在地里干活時聽到一個社員在議論瘸女與馮老師之事，滿心不痛快的和那人理論，后來動起手，不是大家拉住，真有可能鬧出人命。不過，通過嘎頭爹這么一鬧，反而壞事變成好事，那些流言蜚語漸漸消失了。
（十）
一年后，馮家坳小學在期末統考中五個年級總成績均獲得聯校第一名。瘸女帶的兩個年級的學習成績飛躍提高，尤其六嫂的女娃馮柳葉同學的數學得了滿分，是全縣五年級數學三個滿分之一。縣教育局和聯校都給馮家坳小學頒發了獎狀和一些物質獎勵。一場教學風波通過瘸女和馮老師一年的努力，不但平息而掀起一場社員熱情支持辦學的浪潮。一年前歡送五嬸升遷的晚飯中，五嬸對憨頭娘腌制的臘肉贊不絕口；上次我帶回家中的臘肉，父親稱是他吃過的最有特色的臘肉。這次我回縣委也給同事帶一些，讓他們品嘗具有獨特鄉土風味的臘肉。瘸女被五嬸的話點醒；也許，臘肉加工是增加馮家坳大隊經濟收入最切合實際的項目。經歷許多溝壑的瘸女，沒有聲張，悄悄和爹商量，馮支書認為；雖然已經粉碎‘四人幫’，國家的經濟政策放寬，但私自物品交易還屬‘投機倒把’。總要找到理由使自己產的臘肉賣的合法。瘸女說她有辦法；馮老師一直想在小學校辦一個圖書室，俺想利用臘肉換圖書和學習用品的理由擴大銷售量。馮支書贊嘆；如果你去做生意，一定能成為富甲天下的巨商。
馮家坳有幾百年腌制臘肉的習慣，每年臘月殺豬都腌制多半頭豬的臘肉，已備來年食用。他們養豬是已山上的野菜為主食料，只有育肥的三個月喂糧食，肉質好自然腌制出的臘肉別具風味。瘸女動員社員多養豬，用臘肉換學習用品及每家每戶的日常零用錢 ，社員們一呼百應。瘸女和馮老師每天課余時間帶領學生娃上山打豬草。到了臘月，為保證臘肉的質量，忙壞了憨頭娘。這家沒完那戶開始催，累的憨頭娘每天叨嘮：俺上輩子招惹哪位祖宗哩，攤上惡煞星的閨女，她忙活不夠還搭上俺老胳膊老腿。有些老姐妹忙接話：你嫌俺不嫌，要不換換？憨頭娘總會正色的說：你們沒俺這份福份，夢去吧。她這么一說，大家哈哈一笑干的更歡實。
放寒假的第二天，馮支書，馮老師，憨頭牽著三頭騾子和三騾馱的臘肉啟程。瘸女騎著灰毛驢跟在騾馱的后面，望著蜿蜒的山路和纏綿起伏的山巒，一股無法品味的味道沖入腦海；是甜，是苦，是過往的記憶還是向前的腳步聲？此時，她不自覺的摸自己的屁股溝，當初的痛仿佛在提醒七年之后的她：如果沒有當初痛的喚醒，你的生命早飄蕩在煙塵中。是啊！人生不就是在痛澀中品味快樂嗎？瘸女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逗樂了，笑聲回蕩在山間的同時也使他們三人投來驚異的目光：哎！自己在偷笑甚哩？瘸女歪著腦袋回應憨頭：俺叫瘸女，不叫哎！說完她又‘咯咯’的笑開了。憨頭晃晃頭：哪年代的老黃歷，她還記得這茬哩。
瘸女是第一次來到縣城，看到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流搞的眼花繚亂，心想：這城里有什么好哩。除了人多和道路平，在這樣又臟又亂的環境里生活準少活幾年。甚至懷疑自己一直向往城里人的生活是憑空想象的美好，是腦海中的海市蜃樓。當五嬸把他們安排在大車店住下時，店里的居住條件仍使她這么感覺：五嬸，你說城里有甚好，人們都想打破腦袋往城里鉆哩？五嬸笑著說：等你了解了城里真實情況也會打破腦袋的。瘸女卻不服氣的說：倒給俺兩個錢俺也不來。五嬸只是笑，并沒接她的話，卻對馮支書說：老馮，你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先在旅店歇著，我帶瘸女去見縣委書記，安排賣臘肉的事。當瘸女坐上五嬸的吉普車來到縣委辦公大樓，她被高高的樓房，整潔的街道給震撼了：俺明白哩，啥時馮家坳也能像這樣哩？五嬸帶著瘸女走進縣委秦書記辦公室，不等五嬸介紹，他握住瘸女的手說：瘸女的名號在俺耳朵里已經灌滿哩，小程經常講你的事跡，這座辦公樓里的工作人員沒有不知道你瘸女的。瘸女第一次見縣里最大的官，心里有些慌，他平易近人的神態使忐忑的心平靜：俺就是一個普通民辦教師，沒做出甚成績，不過這次還需您幫忙買臘肉給學校建圖書室。秦書記笑著說：謙虛的人總是走在前頭，一共多少臘肉？五嬸急忙回答：五百多斤。縣委書記搖搖頭說：怎么不多帶點，俺怕不夠分。小程，你知道現在臘肉的價格嗎？五嬸回答：用肉票買一塊二一斤，只是有價沒貨。秦書記尋思一會說：這樣吧，按一塊五一斤，縣委全部留下。另外你去縣圖書館說一下，把那里兒童書籍挑出一部分贈送給馮家坳小學，就說俺讓辦的。瘸女插話說：，俺不白要圖書館的書，俺拿臘肉換。還有，臘肉不能全留下，俺想留一部分送到食品公司，俺想和他們長久做臘肉的生意。五嬸急的恨不得把瘸女的嘴縫住：書記，她就是山里人的直性子，您別在意。
“哈哈......”縣委書記突然大笑起來。笑的五嬸心里發毛。
“人才，人才。怪不得小程一直夸你，俺喜歡你這樣目光放長遠的人。書是縣委贈送的不需花錢，臘肉由你分配，不過，俺們要達成一個口頭協議；在春節前你還得給縣委弄幾百斤臘肉。瘸女同志，你同意嗎？”瘸女也不客氣的抬起手掌說：一言為定，擊掌。
在食品公司遇到一個大難題，按規定不收議價肉，每收一斤肉給賣肉人返回半斤肉票。瘸女堅持不要肉票，把肉票折合成錢。公司負責人認為行不通；等于公司在變相倒賣肉票。五嬸只好打電話請示秦書記，電話中秦書記說：小程，這不像你的風格，為全縣市民辦好事就要做到舉賢不避親。這件事由你處理，不過，我要求今年春節讓全縣市民都吃到馮家坳的臘肉，即使每人一兩臘肉也必須做到。瘸女馬上奪過電話說：秦書記，俺想在馮家坳大隊辦一個臘肉加工廠，您看......電話里傳來秦書記爽朗的笑聲；俺沒看錯瘸女，俺支持，具體事情你和小程協商著辦。
事后五嬸開玩笑的說：瘸女，第一次見縣委書記就敢擊掌盟誓，我真想掏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長的人心。瘸女笑嘻嘻的說：五嬸罵俺，俺告給五叔收拾您。五嬸說：不開玩笑了，這次大獲全勝，我還有一個任務沒完成。帶上憨頭去醫院檢查，這是你娘下的死命令。五嬸不由分說，拉著他們去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憨頭精子存活量級少，幾乎沒有受孕的可能。憨頭晃著腦袋：唉！俺沒當爹的命。馮支書也無奈的攤開雙手說：俺好不容易有你這個兒子，結果仍沒有當爺爺的命哩！
春節前馮家坳腌制的臘肉銷售一空，連自家過春節的臘肉也全部賣光，雖然，馮家坳有史以來過的第一個沒有臘肉的素年，也是過了一個最開心的春節。然而，瘸女的心情卻非常低落，根本沒心思過年。五嬸年前回來第二天找她求助；你五叔的工作落實了，過完春節返省高校任職。因今后馮家坳小學的重擔全部落在你一人身上，你五叔為此想放棄返校任職，我們爭執一晚上還是沒說服他。我知道你更難，可是還得求你去說服他。瘸女在一年前已經預感五叔會有一天離開馮家坳，當要離開時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是在心里滴著血做通五叔的思想工作。在全體學生娃和大部分社員滿含離別淚水，送馮老師和程書記至村口的山道彎時，瘸女獨自登上山路旁的小山包。望著五叔五嬸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蜿蜒起伏，仿佛沒有盡頭的山路上。在心里默默的對這座大山，這個沉睡在深山久遠的村落，還有消失在沒有盡頭山路上的身影說：請放心吧！大山的女兒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尾聲）
三十二年后的一個傍晚，馮家坳學校的操場上停放著七八輛小車和一輛大客車。寬敞明亮的教室里坐滿了年齡不同的學生，講臺上坐著六位老人。已經是縣長的嘎頭站起身，敬一個標準的少先隊隊禮：我代表從馮家坳走進高校的46名山里娃向敬愛的龔老師報道；有8名因外地工作的原因 和兩名正在國外就讀研究生的學生未到，應到46名，實到36名。報告完畢。請敬愛的龔老師做指示，同學們鼓掌歡迎。熱烈的掌聲過后，瘸女站起身：娃們，老師沒什么可說的，還是你們介紹一下自己的工作情況。她說完靜靜地等待學生娃的發言。沉寂一會嘎頭站起身說：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們都清楚，還是請俺們縣著名的企業家；馮家坳臘肉廠廠長李二娃同學先發言。又是一陣掌聲：別，俺嘴笨，還是讓俺家里的，學校的接班人馮柳葉同學說吧。馮柳葉站起身埋怨的說：都啥年月哩，還是家里的稱呼，多難聽哩！李二娃笑嘻嘻的問：不叫家里的叫甚？大家異口同聲：叫親愛的。而后，一陣哄堂大笑。
“同學們，俺沒上大學，卻與娘風風雨雨走過近30個春秋。俺不想多說娘所經歷的酸甜苦辣，只想說；是娘燃起了馮家坳希望的火把，是在座的兩位爺爺和兩位奶奶，還有爹娘幫助馮家坳鑄建了輝煌。俺們都是馮家坳的娃，應該感謝您們，同學們起立，向爺爺，奶奶，爹，娘道一聲；您們辛苦了。”“您們辛苦了！”的聲音穿過門窗，回蕩在山間。馮柳葉又說：今天是娘的六十大壽，俺們一同向娘說一句心窩窩話。全體同學齊聲說：娘！您的娃祝您生日快樂！瘸女急忙擺手說：娃們，你們不能忘記馮老師，沒有他的幫助，就沒有俺的今天，也不會有你們的今天。同學一同說：馮老師爺爺，俺們都是您的親娃，向您鞠躬了。馮老師滿含熱淚擺擺手，悄聲對身邊的老伴說：莎莎，瘸女就是這樣只為他人著想的人，我敬佩之情無語言表啊！老伴笑著搖頭說：得，我下輩子跟了你還得吃瘸女的醋！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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