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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上任第一天，有人就想給他個下馬威……

　　九月一日，開學的第一天。學校操場上。

　　級部主任把全級三百名同學按照預先劃分好的班級名單一一讀完之后，讓同學們根據自己所在的新班級男、女各站成一排縱隊重新排好隊，自東向西一至五班依次站好，等待新班主任的到來。

　　主任先從初三（1）班的班主任開始介紹，介紹完畢班主任帶走自己班級的學生。最后來到初三（5）班的同學面前，伸手向一位年輕的、個頭較矮的男老師做了一個有請的動作說：“同學們，這位老師從今天起就是你們五班的班主任了！你們班主任叫潘一夫，畢業于省師范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潘老師不僅是省師大的高材生，而且當過兩年兵，還是我們省的青年作家！”

　　“嘿，個頭太矮了！”主任剛走后，班級隊伍中有人發出評論，聲音不低。

　　同學們不必看也知道是誰在說這話的，因為除了朱迪之別人是不敢這么放肆的。潘一夫老師抬眼望去，喲，好魁梧高大的一個小伙子，如果不知他的年齡，你會認為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心想這就是那個全校有名的朱迪之無疑了。潘老師嘿嘿一笑，朗聲道：“矮嗎？別忘了濃縮的可都是精華啊！”

　　“‘潘精華’老師，你敢同我摔個跤嗎？”朱迪之咄咄逼人，又想制造出點新聞來轟動全校。

　　“接受挑戰，但不是今日的現在，除了現在，哪天都行！”潘老師笑嘻嘻地說。

　　“佩服你有膽量，不愧為是‘精華’！”朱迪之陰陰地說，先前笑哈哈的男女同學早已收住笑容了，正在推測著這場面如何向下發展。

　　“讓你佩服的，還在后面呢！”潘老師依然笑嘻嘻的。

　　“有本事，兩人去比一比知識，比一比學問！”一個大個子男同學憤憤然地說，潘一夫老師心想這就是梁柱了，別的男同學是不敢出頭露面的。

　　“關你屁事！”朱迪之質問梁柱說。

　　“屁話！”梁柱反擊說，“我是五班的一員，怎么不關我的事？”

　　“都他媽的少說兩句，還能把你們當成啞吧不成？”一個高個漂亮姑娘杏眼圓睜粗野地甩出兩句。

　　朱迪之閉上了不服氣的嘴，梁柱也不再說什么了。潘一夫老師心想這就是那位厲害的?；?。隊伍中安靜下以后，潘老師這才點著梁柱的名讓梁柱把同學們帶回新教室去。潘一夫老師走在班級隊伍最后面，笑瞇瞇地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有意思有意思……”這時，你如果不仔細看，還心思著這個五班里邊沒有老師呢，因為潘一夫老師同后面排尾的矮個男同學個頭差不了多少。

　　【2】作任職演說，把同學們驚得那眼睛瞪得有雞蛋大……

　　級部主任對潘一夫老師的介紹真叫恰如其分，一點沒有夸張。他今年二十五歲，一米六十一、二的身材，渾身上下結實得像一截子木頭，國字型的臉龐上閃爍著一雙烱烱有神的大眼睛，上身穿一件白底紅格的T恤衫，下身配一條雪白的西褲，比那齊魯臺拉呱的小么哥帥多了。十九歲考上省師大，讀了兩年之后去濟南軍區某部當了兩年偵察兵，復員后又接著讀了兩年書，一畢業就竟聘到了臨海縣這座“雙語實驗中學”來了。他在校和部隊時就筆耕不輟，論文、雜文、詩歌、散文、小說就發了一二百萬字，現為省作協會員。報到后，在參加暑假學校舉辦的政治、業務學習時，弄清了自己新學期的任教工作安排，就向領導要來了自己班級同學花名冊，開始走訪以前教過這級學生的老師們，一一了解掌握情況，為新學期的教育教學工作做準備。

　　潘一夫老師把了解到的班級情況進行了梳理，他認為班上是三足鼎立的局面。朱迪之是班級乃至學校里“邪惡”派的代表人物，手下有一批追隨者或被逼迫追隨者。他同校花朱安娜是同一個村子，他父母常年在外做買賣，把他托付給爺爺奶奶，由于缺乏正確教育從初一下半年就開始橫行校園，欺負同學、打架生事是家常便飯，初二下學期時把教他數學的一位女老師都給打了，學校也沒權開除這義務教育階段的他，只能稀里糊涂地處理了事。據說，他很喜歡朱安娜，朱安娜再怎么罵他，他都能接受下來。他向手下人透露，他一是喜歡朱安娜漂亮，二是害怕朱安娜他父親的勢力，所以從不與朱安娜計較。梁柱是班上甚至學校里“正統”派的代表人物，也是農村出身，認為只有好好學習考取大學找個理想的工作才能跳出農門，因而學習認真刻苦，對影響別人學習的現象和人物深惡痛絕，更是看不起學習差的同學。他人高馬大，力氣過人，最不怕朱迪之這樣的小混蛋，因而朱迪之也不敢同他正面沖突。朱安娜被稱為?；ㄒ稽c也不為過，她發育得跟她十六歲的年齡是極不相稱的，一米七十的個頭，胸脯高高地，身材豐滿而苗條，曲線優美而誘人，渾身散發著青春女性靚麗的光彩。她是介于班級“正、邪”兩派之間“中立派”的代表人物，學習成績平平，一天能換兩三次衣服，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打扮上去了。她父親是村里的支部書記兼村委主任，以前是方圓幾十里很能打的那種人，從政后自己開起了建筑公司和幾家酒店，說話辦事粗魯豪爽，日久天長很崇拜父親的朱安娜也學了一口粗話，與她漂亮的外表很是不符。潘一夫老師深知這三股勢力利用好了，班級各方面是會蒸蒸日上的，利用不好，一股勢力都會攪得你心神不安的。

　　班級六十名同學從操場上帶回到教室前，潘一夫老師說：“同學們，咱們班不排座位，進到教室里可以隨便選擇座位，女生優先，男生在后！”女生們進入教室后發出唧唧喳喳的驚叫聲，男生進去后也同樣哇哇地驚叫起來。你道為什么，原來在開學前潘一夫老師就將班級教室里三十張課桌分成了六組，兩邊中間各兩組，這樣每組可圍坐十人。等同學們坐下來之后，潘一夫老師點了六七名男同學跟他一起去辦公室請來了任科老師，這些男生把任科老師的椅子搬來放在教室后邊排列起來，請老師們就座。待一一向同學們介紹完畢任科老師之后，潘一夫就開始了他的任職演說：

　　老師們，同學們：

　　大家好！十分感謝學校讓我們有緣在一起學習、一起工作，從今往后，我們就是一個集體，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不能讓一個人掉隊！下面我宣布我的任職宗旨以及我對全班同學的幾點要求：

　　第一，民主治班。我們之中的毎一個人有什么想法和建議都可以提出來，擺到桌面上，只要對班級工作有利、對同學們有利，我們就按照他說的去做！

　　第二，紀律治班。紀律是學習的保證，要求同學們力爭不違紀，同樣的錯誤只能犯一次，如有第二次，你必須得跟老師、同學說出個理由的！有缺點就要改正，那怕你是老師也要這樣做，給同學們做出表率！同學中如果有無視學校紀律、三翻五次違紀的，我會毫不猶豫地制裁你，軍法侍候！

　　第三，友情治班。同學之間應親如兄弟姊妹，相互關心，相互學習，不讓一個人掉隊！任何人不準欺負同學，更不準罵人、打人！如有違犯者，本班主任就跟他血戰到底，堅決打掉他這個碉堡！

　　第四，學習要求。現在，全國都在進行新課程改革，我們也不例外。同學們，要按照個人能力去安排自己的學習，要全面發展，多學點知識，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不以分數論英雄，不以升學論高低，重在看你是否學會了知識、是否學會了做人，重在看你綜合素質是否得到了提升！當然，條件成熟的同學還是要繼讀升入高中、大學深造的。

　　第五，我本人的教學。老師們也在探索新的教育教學規律，不斷改革陳舊的教學方式與方法。我本人任教的語文學科，將是以嶄新的教學方式呈獻在你們面前，一個月完成一學期的教學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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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班的絕大多數同學從沒聽過如此新穎的內容，他們驚得眼睛瞪得有雞蛋大！而朱迪之仿佛沒聽見什么，表情陰沉沉地，大概他還在想什么時間同這新班主“潘精華”摔幾跤，殺殺他的威風，制造點校園新聞什么的。

　　【3】“校園新聞”誕生了，同學一傳十，十傳百，傳得神乎其神……

　　開學第一天，首先是編班劃級，其次是分發課本、作業本，再次是清掃衛生，最后是建立班委會，這是開學第一天學校的四大任務，至于開學典禮一般要推后一天或幾天了。因而，有些學校就來個預備開學，在這預備的一天里就提前完成了這開學的四大任務。

　　下午第一、二節，全校清掃衛生。衛生區政教處和團委還沒劃分好，仍然沿襲上學年劃分的衛生區先進行清掃。原初三（5）班的衛生區，是男女生廁所內的地面、廁所外的甬路以及學校公園內的各條甬路。這樣，潘一夫老師就將全班人馬分為三大組：一組女同學以朱安娜為組長打掃教室，清掃地面、處理墻面、擦拭門窗及桌凳；一組男生以梁柱為組長清掃男女生廁所地面和廁所外的甬路；另一組男生以朱迪之為組長清掃校公園內的各條甬路。

　　校公園分布于學校大門內中心甬路兩側，占地面積大約在四、五十畝的樣子，說是公園其實就是植物園。中心甬路以南，一座八角飛檐的琉璃瓦的涼亭，亭中有東西南北四根一抱粗的水泥柱子支撐著亭子，亭里一張石桌，六只石凳。亭外以東全是蓊蓊郁郁的黑松，以西盡是各種梅樹，以南便是修長挺拔的青竹，這里是“歲寒三友”的家園。尤其那修竹，有十余畝地大，青翠挺拔，密密匝匝，幾條甬路穿過竹林蜿蜒而去，頗有“校園花木深，曲徑通幽處”的意境。中心甬路以北，就是名副其實的植物園了。這里有櫻花、銀杏、玉蘭、芙蓉、牡丹、芍藥、月季等幾百種木本、草本的植物，一年四季郁郁青青，芳香四溢。春夏時節，蜜蜂嚶嚶嗡嗡，色彩斑斕的蝴蝶上下翻飛，進進出出，好不熱鬧。各種鳥兒，知名的不知名的，都來安營扎寨，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園。尤其夏日里，驕陽似火，你走在這植物園里的林蔭小徑上，耳邊聒噪著蟬的“熱啊熱啊”之聲，偶爾傳來三兩聲什么鳥的啼鳴，真有那“蟬噪林愈靜，鳥鳴園更幽”的感覺。

　　潘一夫老師先從教室轉到廁所這邊，檢查著同學們的清掃質量，有不達標的地方立即讓他們重新拾掇清掃。潘一夫老師轉到中心甬路南邊的“歲寒三友”園時，園內甬路上幾個男生正在清除雜草清掃路面，他沒有看到朱迪之的身影兒。潘一夫老師又在穿過竹林的幾條甬路上巡視了一番，也沒發現朱迪之，他就詢問正在清掃衛生的幾個男生。男生們低著頭，只管干活兒，沒有一個吱聲的。

　　潘一夫老師嘿嘿一笑說道：“你們真是任勞任怨??！一個朱迪之就能把你們嚇成這樣？連個敢說話的都沒有！”說著話潘一夫老師拉開了一個格斗的姿勢，“嗨嗨，你們告訴我，他要敢欺負你們，我就咔嚓咔嚓地收拾他！”說罷把手向下使勁一揮連著做了幾個切西瓜的動作，“怎么樣，兄弟們？”潘一夫老師這一比劃，再叫出一個“兄弟們”，這幾個男生樂了，他們覺得這個班主任很有意思，念了七八年書還沒碰到過這么有意思的老師呢。他們之中一個高個男生，抬起手向八角涼亭一指，說道：“老師，您自己去看吧！”潘一夫老師把目光從八角涼亭收回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高個男生猶豫了一會兒說：“楊帆！”潘一夫老師拍拍楊帆的肩膀說道：“謝謝你，兄弟！”說罷向八角涼亭奔去。

　　八角涼亭的石桌旁正圍坐著朱迪之和他手下五個得意的小兄弟，他們的“夠級”牌正熱火朝天地甩著，有四個人臉上還貼著長紙條，忽達忽達地遮住半個臉。潘一夫老師來到他們面前，他們竟沒有發現，可見精力集中到何種程度，簡直不亞于大煙鬼正捧著白粉兒。

　　“兄弟們好閑情啊，潘某人佩服，佩服！”潘一夫老師朗聲說道，并伸出右手大拇指。

　　聞聲，抬頭，那五個人丟下手中的撲克牌，慌忙站起來，戰戰兢兢的樣子，低下頭等候發落，并不時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瞟一下朱迪之。朱迪之沒有站起來，也沒有他的五個小兄弟那般慌慌張張戰戰兢兢，他始終坐在那里，也沒放下手中的撲克牌，只是陰陰地看著潘一夫老師，將手中的牌一合往石桌上一攤，又一拾掇在手中“叭叭叭”地玩著，那架式活像個十足的黑社會老大。

　　潘一夫老師將朱迪之這一連串的動作、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清楚，這小子是在跟我較勁兒叫陣呢，現在不能把他擺平調理成正兒八經的人，再住一兩年流入社會整個是人渣一個！奶奶個熊，我就愿意調理刺兒頭，拔拔你的刺兒，煞煞你的威風，讓你自己找不著東南西北，你就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你就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我就不信你還能比隊伍上那些刺兒頭戰士還那個不成？潘一夫老師當偵察兵兩年中干了一年班長，跟著老連長學會了罵人，動不動就是“奶奶個熊”。他這會兒是在心里罵的，他知道朱迪之是他的學生而不是他班里的戰士，更清楚自己現在是“學高為師，身正是范”、“教書育人，為人師表”的班主任而不是管十一個人的班長了。

　　潘一夫老師笑嘻嘻地問道：“怎么，同學們還沒玩夠，還是想著干點什么??？難道清掃衛生區你們沒有責任嗎？一個個在這站著干什么，不去盡自己的責任嗎？”他心里盤算著先讓他們去清掃衛生，后邊再處理違紀打牌的事情。

　　朱迪之那五個小兄弟像接到特赦令似地剛要走掉去清掃衛生，朱迪之陰陰地站起來，把手中把玩的撲克牌往石桌上一擲，說道：“沒玩夠怎么啦？想干點什么？就想跟你‘潘精華’玩兩下子，看看你姓潘的‘華’能‘精’到什么樣！”他這一發聲兒，那五個小兄弟剛邁出的腿兒又硬生生地被釘在那里。

　　潘一夫老師依然笑瞇瞇地，他轉身跳下八角凉亭，站到下面“歲寒三友”園的甬路上，向朱迪之招招手說道：“來來來，今兒我‘潘精華’陪你玩兩下子，叫你知道知道應該怎么說話，怎么做事，怎么做人！”

　　朱迪之騰地一個高兒蹦下去，沒等站穩，又一個惡虎捕食向潘一夫老師撲去。不知怎地，朱迪之被潘一夫老師按著一只胳膊輕輕放倒在地，潘一夫老師松開手退后站好。朱迪之爬起來，呼地一下子又撲向潘一夫老師，又被輕輕放倒在地上。朱迪之再爬起來，又撲了上去，這一次整個的人飛到了南邊的手指粗的竹林子中去了，生生壓倒十幾棵竹子，就是在旁邊觀戰的五個小兄弟也沒看清朱迪之怎么就飛過去了，他們的眼珠子瞪得有雞蛋那么大，嘴也張得老大能塞進一只拳頭去，猴子吃芥麥——干瞪眼兒了！

　　潘一夫老師緩緩走過去，伸手將朱迪之拉起來，依舊笑美美的，說道：“你是我的學生，如果是我的敵人，你早就完蛋了！做人，不能像你這樣不知大小，社會上比你有本事的人多著呢，再說法律不允許你胡來的，如果現在不改，放任下去，將來你一定沒有好結果的，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潘一夫老師停了停又說，“我知道沒跌著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領著他們干活去吧！”

　　朱迪之轉回頭看看被自己壓倒的十幾棵手指粗的竹子，心里暗道：媽啊，幸虧有這片竹子！他哪里知道潘一夫老師早就是啞吧踢毽——心中有數了。朱迪之一看那五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呆雞，火兒噌地就竄了上來：“媽的，不去干活，等著挨揍是怎么的？！”

　　就這樣，朱迪之親手制造的“校園新聞”誕生了，同學一傳十，十傳百，傳得神乎其神……

　　【4】“三足鼎立，相互制約，再加上一個‘線人’……”

　　衛生大掃除完畢后，各班級進行班級干部評選建立班委會，這是開學第一天最后一項全校性的工作了。這項工作進行完畢，就標志著學校新學期教育教學工作正式開始了。一般地說來，比較有經驗的班主任不急于建立班委會，而是先指定幾個人任代理班干部，觀察、了解一個階段再正式評選班級干部建立班委會。

　　潘一夫老師就不是這樣做，他有自己的見解和做法。他如果也跟其他班主任那么去做，他就不叫潘一夫了，更就不是潘一夫了！你去聽聽他在班級上的講話就清楚他的做法了。

　　清掃完衛生后，全班六十名同學都回到了教室。潘一夫老師往講臺上一站，拍拍自己的胸膛說：“我——潘一夫同志，是個男人！”

　　下面男女同學哈哈大笑起來。潘一夫老師做出了一個籃球裁判暫停的手勢，下面笑聲戛然而止，他繼續說道：“下面在坐的三十六位男同學中，有沒有不是男人的？有，請站起來，讓大伙瞧膲！”下面先是哄堂大笑，繼而鴉雀無聲，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明白這小個子班主任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好！”潘一夫老師大拇指一挑叫一聲，繼續說下去，“我這里說的‘男人’包含兩層意思：其一是生理性上，是雄性的；其二，是指應該有大丈夫的氣魄和心胸，敢說敢做更要敢于承擔！這是作為雄性公民最應具備的品質，唯唯諾諾，敢做不敢當，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所為！”

　　潘一夫老師剛講到這里，朱迪之嗖地一下站起來，他瞟了在他旁邊那一組的朱安娜一眼，說道：“老師，你別說了，是我的錯！您說吧，怎么處理？”他這一表態，那五個男生也趕緊站起來，低著頭不吭聲兒。同學們大眼瞪小眼地著實吃驚不少，都驚朱迪之這態度與上午判若兩人。朱安娜嘀咕一聲：“媽的乂，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雖然聲音不大，潘一夫老師還是聽見了，潘一夫老師瞅了她一眼，朱安娜迅速把頭低下，臉也紅了。

　　“你們向全班同學作個檢討吧！”潘一夫老師說，“知錯改錯，就是好同志，但是，同樣的錯決不允許犯笫二次的！”

　　朱迪之帶頭作了檢討后，同學們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當然他沒提起與潘一夫老師過招那一段。他的態度及認錯的語氣把同學們震驚了，都覺得半個下午之內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了，他根本就不是朱迪之了。梁柱也驚得琢磨不出個道道來，一會瞅瞅朱迪之，一會呆呆地看著潘一夫老師，難道如來佛弄個緊箍咒箍著了孫猴子，這小個子班主任弄個什么法子治住了這校園一霸呢？莫非是摔過了……

　　潘一夫讓朱迪之幾個人坐下后，就開始了安排班級干部了。你聽，他是怎么說的，也讓具有陳舊教育理念的校長、主任之類的管理者聽見了，保準能氣成個植物人兒。

　　“部隊上，一個班12人，一個排三個班有36人，一個連三個排有120人。咱們初三（5）班有60人，不到一個連的人數，咱就是一個加強排！部隊上排長什么的都是上級任命的，用不著民主選舉的。所以，咱們班級干部也不必選了，現在由我來任命：梁柱當班長，主抓學習和紀律；朱安娜當團支書，主抓文藝、衛生和各種活動，團小組自己組閣；朱迪之當副班長，主抓體育、勞動并協助團支書開展各種活動。另外，楊帆同學任語文課代表，屬于我潘一夫的助理吧！你們都要向我這個班主任負責，工作大膽地干，各盡其責，既有分工又要合作，每位同學都是監督員、參議員，有權檢舉班干部工作上的失誤，提出合理建議……”

　　級部主任了解班委會建立情況時，聽完了潘一夫老師介紹時擔心地問：“能行嗎？”潘一夫老師說：“三足鼎立，相互制約，再加上一個‘線人’，班級工作不會錯的，不信，您就等著瞧吧！”

　　【5】“潘老師這課上得好！我們打心眼里喜歡……”

　　潘一夫老師任教初三（4）、（5）兩個班的語文課。他的上課方法真是新鮮，新鮮得別人有點接受不了，尤其那些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的老語文教師，他們去聽了潘一夫老師的課后，那頭搖得跟貨郎鼓似地直撥楞。

　　你道潘一夫老師怎么教語文課的？告訴你，就跟玩似地，輕輕松松，不出一個月完成了五•四制初中語文第五冊的教學任務！

　　潘一夫老師告訴他的學生們說，一個人的語文水平的高低是由你自己決定的，與老師的教學關系不大。一個人要想提高你的語文素養和水平，必須做到“四多”，即多讀、多記、多思、多練。多讀，就是去廣泛地閱讀，只要是有意義、有益處的文字，你就去讀，那怕是一篇不起眼的小廣告；多記，一方面是指閱讀時小到一字一詞大到一段一文，該背的要背下來，該抄的要抄下來，心得感悟都要整理下來。另一方面生活中的奇聞逸事、警句格言等等要整理下來，作為素材積累起來；多思，就是把讀到的、看到的、聽到的進行梳理與思考，多問幾個為什么，不論是思想內容方面的還是藝術特點方面的；多練，就是練筆寫作。人讀的多了，記的多了，想的多了，你就有了想寫的欲望和要求，這時你的語文水平就有了質的提升了，你就經常去寫，寫完了讓別人給你提意見，你進步就快了。潘一夫老師還舉出著名作家劉紹棠、詩人流沙河等人的例子來鼓勵他的學生。潘一夫老師說學習語文聽、說、讀、寫最終目的就是會用，“語文”兩字，“語”就是要會說，“文”就是要會寫，所以要會說會寫，你必須自己去努力，靠老師教是沒有用的，老師只能教你方法，老師只是起到引路的作用。

　　因此，潘一夫老師把全冊語文中的文章歸類分為記敘文，議論文、說明文、應用之四大類集中教學。毎教學一類文章時，他都告訴學生讀這一類要掌握哪些內容，寫作這類文章要注意什么，在學生學習時加以點拔引導。這樣，不出一個月的時間完成了一學期的教學任務。在以后的日子里，潘一夫老師有時選擇文章來教學，教學一篇典范文章后，他就讓學生去練習寫作；有時將學生帶到學校圖書館去讓學生自己選擇閱讀內容。潘一夫老師的語文課，只有兩種作業，一種就是學生閱讀的筆記，這種筆記沒有什么規定，字、詞、句、段、心得什么內容都有，還有專門記錄聽到看到的好句、奇聞逸事的筆記；另一種就是練習寫作的習作本，不分什么大作文小作文的。這兩種作業，有時是小組內互閱互批，有時是小組之間互換閱批，潘一夫老師是有計劃地抽閱批改，而且多是在課堂或課后面批，當面指出優缺點，啟發學生思考出修改的最佳方案和內容。潘一夫老師到總務處領來四塊中型木質黑板，分別掛在教室南北墻的窗戶旁的墻壁上，這樣加上教室前、后兩塊黑板班里就有了六塊黑板，老師、同學可隨時去板書所想板書的東西。因而，在近兩個月的教學中，兩個班的學生基本上都適應了潘一夫老師這種教學方式與方法，梁柱說這是“潘氏語文教學法”，在期中考試時，初三五個班的語文平均成績最高的是（5）班，（4）班位列第三名。

　　潘一夫老師的這種被他的學生梁柱命名的“潘氏語文教學法”隨著期中考試的總結也被許多學校許多人知道了，有人高呼這是真正的語文教學改革，有人則表示質疑，認為背離了傳統的語文教學原則，簡直就是瞎胡鬧。于是縣教育局教研室王主任、初高中的兩位語文教研員三人一商議，在全縣范圍內的初、高中里抽調了十幾位語文教學的高手，乘車直奔“雙語實驗中學”而來，完全是突然襲擊式的，就連學校校長事先也一點消息不知道。

　　來到“雙語實驗中學”后，教研室王主任讓校長把潘一夫老師叫來先瞧瞧這位惹人爭議的人物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校長一邊打發干事去請潘一夫老師，一邊對王主任說：“小個，小個；作家，作家！”潘一夫老師來到校長室，校長把王主任一行向潘一夫老師做了介紹并說明了客人們此行的目的。王主任握住潘一夫老師的手高興地說：“聽說您是作家！”“王主任見笑了，坐在家里的胡寫亂編的坐家嘛！”潘一夫老師幽默地說，來聽課的老師們也都被逗笑了。最后王主任告訴潘一夫老師下一節課要聽他的新授課《海燕》，潘一夫老師一怔，說：“這篇課文早就學過了，恐怕……”王主住說：“就這么定了！”潘一夫老師從校長室往外走著，還在嘀咕著：“這……這叫新授課？真是亂彈琴！”他覺得第一次跟這位領導打交道，不好意思違抗人家的旨意，但是心里卻別別扭扭的。

　　課是在學校多媒體教室上的。課堂上，潘一夫老師剛剛告訴同學們這節課來學習高爾基的《海燕》，梁柱喊聲“報告”就站了起來，他說：“老師，這篇課文早就學完了，這不是在浪費時間嗎？”“對?。　睏罘舱f道?！氨扯急成蟻砹?，這他……”朱安娜也發話了，差點把那個“媽”字說出來?！笆前?，都背得上來！”同學們異口同聲地說。“這……”潘一夫老師把目光投向校長，校長又跟王主任耳語了幾句，這才說：“潘老師，你決定就行了！”

　　于是，潘一夫老師將手提電腦“叭叭”地擺弄了幾下子，大屏幕上顯示出《我的叔叔于勒》，他簡單介紹了作者莫泊桑，并說這篇小說是在下學期學的第六冊語文課本上。然后，潘一夫老師要求同學們先閱讀本文，之后按閱讀小說的要求去整理筆記，小組內交換意見，最后各小組將疑點提出，潘一夫老師和同學共同探討解決了。潘一夫老師留下的自習作業是這樣的：

　　“我們回來的時候改乘圣瑪洛船，以免再遇見他。可是偏偏又遇見了我的叔叔于勒！他一改先前那副破敗的樣子，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突然間出現了什么毛病……”將小說續寫下去，力爭保持原文風格、方法，能寫多少寫多少，只要與原文保持一致、更能表現人物性格特點和主題即可。

　　課上完了，走在校園甬路上，王主任問身邊的一位同學：“你覺得潘老師的課上得如何？”

　　那位同學說：“潘老師這課上得好！我們打心眼里喜歡，我們最反對以前老師那種上法，大聲念念小聲讀讀主題思想段落大意什么的，沒意思！”王主任聽得直點頭，就跟小雞啄米似地。

　　【6】“潘一夫老師在班里煽風點火，這火越燒越旺呢……”

　　期中考試總結以后，潘一夫老師把各門學科的成績都進行了仔細的研究，也與任科老師交換了看法，他認為班級自覺學習的風氣不濃，自主學習的氛圍還沒有形成。于是，潘一夫老師決定在班級里煽風點火，造成一種自主、自覺學習的濃郁氛圍，把善學的幼苗植于學生的心田。

　　這把火從朱安娜點起，同時把風煽向了全班同學，火借風勢，風助火旺，越燒越旺起來。

　　劉榮榮是初三（5）班里一個漂亮的女孩，她的美不亞于朱安娜。新學期分班后，潘一夫老師就注意到了她們倆一些特殊情況：自由選擇坐到同一組緊挨著坐著，說明兩人感情基礎好，性格合得來；你穿件新T恤，我換件更新潮的，你吃份三塊錢的飯菜，我就打上一份四元的，互相攀比吃的、穿的、用的，誰也不說什么，暗中較著勁兒。

　　有攀比心，不一定是件壞事，這就要看如何去引導了，引導到正道上，這種攀比心就是一種極強的原動力。潘一夫老師心里盤算著什么時間是最佳的點火期，什么時間揮舞巴蕉扇子去煽風最有效果。潘一夫老師首先走訪了他們各自的家庭，兩人都是獨生女，劉榮榮的父母都在外做買賣，經濟條件優裕，她跟爺爺奶奶生活，家長對她們的期望值都很高。朱安娜家里條件更是不必去說了，優裕得很。潘一夫老師去朱安娜家里家走訪時，朱安娜那土財主、土皇帝的老爸拉起潘一夫老師的手使勁握著搖晃著，說道：“他媽媽的乂，我閨女老是來家夸你潘老師這也好那也好的，操，這不是和潘長江大小差不多嘛！你他媽的，給我把閨女好好培養著，弄好了，能考個重點高中，考個大學什么的，我他媽請你們那些臭老九的客！咹？哈哈哈……”奶奶個熊，潘一夫老師差點罵出口來，要不是為了我的學生朱安娜，要不是我們還有職業道德，我早就撂出你家門了，什么水平？朱安娜在旁邊一看潘一夫老師一句話不說，臉色也難堪，臉一拉眼一瞪：“操，老爸，你他媽的說些什么話？喪門人管夠！”那土皇帝不再說什么，嘿嘿一笑，向潘一夫老師抱拳道：“得罪得罪了，閨女都批評我了！”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土皇帝再沒敢信囗開河。真是怪了，本來望女成鳳的話語到了土皇帝這樣的人嘴里就變味了，唉，朱安娜這張嘴的毛病，一定得給她改改?。∨艘环蚶蠋熜睦锬叵氲健＿@次家訪后，一場由潘一夫老師導演的好戲從一次小測驗后開幕了！

　　那天晚自習前，潘一夫老師先找到了測驗成績落后3分的朱安娜，幫她分析了出錯失分的各種原因后，然后單刀直入地引她入戲：“你與同位劉榮榮相比，穿的吃的用的都不比她差，甚至超過她；再說，她俊，你更漂亮，難道學習上就能甘拜下風？還有，你看人家劉榮榮多文明，從不說臟話罵人……”當時，潘一夫老師就看出把她的“火”給點起來，心中竊喜：有戲！

　　性急吃不得熱豆腐，潘一夫老師深諳此道，也不急去找劉榮榮“扇風”，好戲才開場呢。又一次小測驗，朱安娜領先劉榮榮18分！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潘一夫老師又找到劉榮榮，程序、方法，內容完全一樣，效果也極相同。

　　又一次小測試，劉榮英和朱安娜的成績僅差0.5分！于是，潘一夫老師分別找到她們進行進一步的引導，吿訴她們：僅去比那一科的學習成績是不夠的，要比就比所有學科的學習，那才叫有精神，更能讓人佩服！好戲按潘一夫老師預設的那樣發展著劇情：朱安娜和劉榮榮不再去比穿比吃了，或者說她們壓根兒就沒時間沒興趣去比這些東西了，將全部精力用在了學習上，自覺做練習題、做預習，有不懂的東西就去請教各科任課老師，有時雙休日時就跑到了老師家里去了，而且兩人還互通“情報”，共同分享從各位老師哪兒“摳”來的知識和學習上的有關信息。本學期期末考試時，兩人各科成績門門良好或優秀，由原來學習上的中等生一躍成為班級的優等生。

　　轉過年來進入了新的學期，潘一夫老師便將這岀好戲推向了高潮。為了達到目的——把善學的幼苗植于學生的心田、形成良好的自主自覺學習的氛圍、用好學的蔚然之風推動班級各項工作的建設，潘一夫老師鄭重舉行了一次主題班會，班會的主題是“有比拚的精神才會贏！”在邀請朱安娜和劉榮茉談了各自的體會和學習經驗后，潘一夫老師告訴同學們：現代的社會競爭太厲害，各行各業都是如此，競爭實際上就是文化知識和科學技術的競爭！你要想在社會上站住腳，要想生存生活下去，生活得滋潤有質量，你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學習，而且要善于學習，養成善學、會學、肯學的好習慣，你將來才會從容踏入社會，否則，你一輩子都是碌碌無為，窩窩囊囊的！主題班會后，潘一夫老師又在班級中做了大量工作，基本上使每名學生都有了比趕超的對象，班級學習風氣日漸濃郁，善學好學蔚然成風，從而推動了班級各項工作的發展。

　　半個多學年過去了，任科老師們都說：“等著瞧吧，這個班將是全縣第一流的，因為潘一夫老師在班里煽風點火，這火越燒越旺呢……”

　　【7】“誰想去中南海，潘一夫奉陪到底……”

　　笫二學期后，教學工作開展不到一個月，一項艱巨的任務自上而下地壓了下來。這個任務讓潘一夫老師大吃一驚，而老教師們卻說這是年年如此，已經有十幾年了，見怪不怪，是上面的意思。

　　那天下午，第一節課還差幾分鐘上課，干事通知初三、初四的班主任到校長室開會。潘一夫老師覺得一定是什么大事兒，要不是大事兒校長是不會親自召開會議的。初三（4）班的班主任程老師說沒有什么大事的分流而已，潘一夫老師問分什么流，程老師說你去開完會就知道了。

　　潘一夫老師抱著神秘而急于知道實情的想法，來到校長室參加初三、初四班主任工作會議。原來會議的內容就是要將初三、初四升學無望以及部分調皮搗蛋的學生早早打發到縣上的職業學校中去，這就叫著“分流”，據說這是SD省五•四學制中學辦學的一個模式，是一項經過實踐檢驗的長久不衰的科研成果。最后校長把初三級部五個班和初四級部三個班的第一學期末考試成績表發放到各個班主任手中，并告訴各班主任要將成績表中劃橫線以下的學生全部分流，最后校長特別告知潘一夫老師，初三（5）班必須將朱迪之分流，決沒有商量的余地，因為他是害群之馬，是滿鍋的臭肉。

　　潘一夫老師終于弄明白了“分流”是怎么一回事了！奶奶個熊，潘一夫老師又差點罵出來，這是什么政策??？這是什么科研成果？這是什么辦學模式？這是狗臭屁！不，連狗臭屁都不如，是真正的臭狗屎！《中華人民共國義務教育法》中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有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權利和義務，任何組織或個人都沒有權力剝奪公民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和義務的！這是哪一級政府制定的混帳政策？又是哪一個王八蛋提出的？他們憑什么就敢違犯法律？他們的權力難道比法律還大嗎？想到這里，潘一夫老師真是滿腔怒火，怒不可遏了！

　　潘一夫老師站起來，把本班成績表送到校長桌子上，退回來坐在原來的往子上。校長問道：“潘老師，你怎么把你們班的成績表又送過來了呢？”

　　“校長，我們班用不著！”潘一夫老師有點氣乎乎的樣子。

　　“什么意思啊？”校長一頭霧水，從來分流沒出現這種情況。

　　“意思很明顯，我們班不分流，一個都不分！”

　　潘一夫老師態度堅決，斬釘截鐵。這一句“一個都不分”響響亮亮的話語，讓班主任們吃驚萬分，都把頭從成績表上抬起來，將思想從怎么去做學生和家長的工作的想象中拉了回來，呆呆地望著潘一夫老師。

　　“為什么？”校長干了十幾年校長，分流工作做了十多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教師明說不干這個工作的。

　　“校長，您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潘一夫老師嘿嘿一笑，不無諷刺地說，“堂堂中學校長，竟不知初三、初四分流是違犯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的，無怪乎分流能分這么些年！”

　　“這個這個……”校長有點吃不住了，“這個是上邊的政策！是……是為了發展職業教育，要不……要不職業學校就要倒閉的……你不能不分流，一定要分的！再說把一些雙差生分出去，學校也好管理，少惹麻煩，少操心嘛?！?/span>

　　“校長，我有四個理由不分流：第一，違背違犯義務教育法的事，我堅決不做！因為我不僅曾經是個軍人，更因為我是一名***黨員！第二，發展職業教育是正確的，為什么不能讓學生接受完九年義務教育呢？就差一年半年的，就妨礙職業教育的發展了嗎？學生接受完義務教育，基礎更牢固，年歲也大了一點，再去接受職業教育更是有益無害的！第三，職業學校應該以其辦學特色吸引生源，以其科學的嚴格的管理來出成績，不應該以行政干預手段來犧牲基礎教育成全職業教育，說穿了，不能讓初中的老師、學生、家長去養著職業學校那些不作為的人！工廠經營不好，可以破產、倒閉，他們職業學校為什么不可以？第四，把雙差生推出去，然后不作為的職業學校再將他們推向社會，學校少了麻煩，社會卻多了麻煩！再說，什么叫雙差生？無非是紀律差點學習不跟趟的學生，他們有這些不足，學校沒有責任嗎？教師沒有責任嗎？誰敢不承認呢？！所以，初三（5）班一個人都不分流！”

　　潘一夫老師說罷站起身來，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校長室，那腰板挺得不差于當年在部隊參加國慶閱兵式那陣子。

　　潘一夫老師這一折騰，不僅初三（5）班一個人沒分流出去，其他班受影響，也是分流出去的人寥寥無幾，這項工作大大打了折扣，遠不如上幾年。教育局職教科很上火，于是在某一天，職教科長和政工科一副科長來到了“雙語實驗中學”，找到潘一夫老師“算帳”來了。

　　這兩位科長不知是當官當糊涂了，還是訓斥人訓斥成習慣了，把潘一夫老師叫到校長室就開始了輪翻進攻。打棍子，扣帽子，恫嚇威懾，又要全縣通報又要開除公職，又要叫公安局又要請檢察院，跳天撲地地折騰了半上午。潘一夫老師靜靜地聽，一句不曾反駁，一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胡蹦跶，一直到他倆再不說什么了，潘一夫老師才站起來，走近這兩個混帳王八蛋。

　　潘一夫老師伸出兩只手，說：“你們逮捕我吧！”這兩個家伙什么時候見過這陣勢的，相互對視了許久，其中一個才訕訕地說：“等我們回去研究研究再說！”

　　潘一夫老師把手往回一收，立即點到這兩個混帳科長腦袋瓜子上，朗聲說道：

　　“今天，如果是學生或者普通教師這么跟我說話，我會一笑了之。但偏偏是你們這兩個所謂的科長，兩個狗屁不通的白癡！奶奶個熊的，你們給老子我聽好了：一，一個小小的科長，你蹦跶什么？老子要當官，你們巴結老子都不夠格！二，論打，你們這兩個白癡綁在一起都不夠老子打的，不信？有種的你們上來試試給老子看看！”

　　潘一夫老師說罷后退兩步等著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往上上呢，這兩個家伙什么時間也沒見過有教師敢這樣蔑視他們的，不光罵他們，還要叫板揍他們，兩人早就沒了先前的勁兒，難堪地窘在那兒，像泄了氣兒的皮球似地?？吹絻扇诉@副恃強凌弱、欺軟怕硬的慘樣兒，潘一夫老師繼續說：

　　“第三，老子從不做違法的事，堅持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因而誰也不怕！割了腦袋，不就是碗大的疤嗎？再說，就為這事哪家的公、檢、法、司敢捉人？你們來唬誰？別逼急了，逼急了，老子先宰你們這兩個王八蛋！不信？試試看！第四，就為這事，打官司老子奉陪，別說縣里、省里，誰想去中南海，潘一夫奉陪到底，我看看哪個王八蛋有這個膽量？！最后，老子告訴你們這兩個無知小人，往后說話、做事要用用腦子，別覺得教師就是好欺負的，別哪天死了還不知怎么死的！”

　　說完，潘一夫老師立正，向后轉，齊步走，一副標準軍人步伐和身板。校長從里間走出來對著兩個癱坐在沙發里、滿臉汗水的科長說：“這家伙當過偵察兵，還是個作家哩……”

　　事情悄悄了了，再沒有人提起來。

　　【8】梁柱放聲大哭起來，同學們也都眼圈紅紅的……

　　年前，楊帆就背地里對潘一夫老師說，梁柱在學習上很不愿意去幫助比他差的同學，他有好幾次請教梁柱都吃了閉門羹。潘一夫老師知道梁柱有這個毛病，也曾私下暗示過他，告訴他作為班長，不僅要自己學習好，還要幫助同學一齊向前進，這樣人家才會服你，你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自己得到了快樂，也培養了好習慣好品德。沒想到梁柱不僅沒改這毛病，反而加重了，潘一夫老師準備找個適當時機好好與梁柱談談。

　　分流風波平息后，梁柱家里出事了。

　　那天吃過午飯后，梁柱的父親梁興福騎上自行車去山里拾掇地，準備春耕的事項。騎到一個山嘴拐彎處被迎面而來的一輛“奧迪”A6撞飛了，飛出十多米后重重地摔在堅硬的路面上，當場便斃命了，肇事者正是朱安娜的父親——那個土財主、土皇帝！土皇帝那天中午喝酒不少，在駕車行駛過程中差點睡了過去，導致這起嚴重的交通事故發生。事故發生后，梁柱、朱安娜都請假回家了。朱安娜硬生生逼著嚇傻了的父親為梁興福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并送去梁家十萬元錢，而且承諾供梁柱上學讀書，一直到結婚的費用都包下來了。梁興福的妻子哭得死去活來，非要告土皇帝把他送進去不可。梁柱勸說他媽媽應該放手，他說這起車禍已經毀掉了一個家庭了，他不希望再看到一個家庭由此再毀掉，何況肇事者主動幫助家里辦理了喪事，還送來了錢，再不應該苦苦相逼了，梁柱的母親聽從了兒子的建議。

　　朱安娜回到學校，就找到了潘一夫老師，在潘一夫老師辦公室里，嗚嗚哇哇地痛哭了一節課，好像要把這幾天來的委屈全要發泄出來。潘一夫老師明白必須要讓她哭夠，才能將積於在心中的郁悶釋放出來，否則會憋出毛病來。潘一夫老師也不勸她，只是時不時地遞上一片紙巾，或者偶爾輕輕拍拍朱安娜的肩膀，看她哭得那副樣子，辦公室里兩位女老師都跟著她眼淚汪汪的?？捱^之后，她說她恨死了自己的爸爸了，以前崇拜他的想法一點兒沒有了，反而有了看不起他的思想。潘一夫老師心里暗暗高興起來，因為他知道經過了這件大事件后，朱安娜長大起來了，梁柱也長大起來了，這件壞事可以變成好事，可惜搭上了梁柱父親的一條人命??！

　　潘一夫老師對朱安娜說道：“安娜同學，老師理解你的心情，更贊成你和你爸爸的做法，也更贊成梁柱同學的做法，在這件事情的把握處理上，你們都長大了，老師為你們高興呵！”頓了頓，潘一夫老師繼續說下去，“梁柱同學心里肯定難受，我們大家都要關心他，安慰他，幫助他度過這個人生的難關！”

　　潘一夫老師讓朱安娜把朱迪之、楊帆叫到老師辦公室來了，把自己的設想、計劃告訴了這幾個班干部，幾個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明確了自己的分工這才散去。

　　到了三月二十九日這天第一節課，初三（5）班一個特殊的主題班會如期舉行了！教室前的黑板上，潘一夫老師用紅色的彩筆書寫著四個宋體大字：“關注關愛”，格外醒目，也格外引人注意。班會主持人朱安娜一身合體而樸素的校服，更顯得端莊而秀美。朱安娜走上講臺，主題班會正式開始了！

　　“同學們，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是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咱們的班長梁柱同學的生日！現在，我提議，大家站起來為梁柱同學送上一曲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悠揚的祝福歌曲聲飄在教室里的四周，溢出室外，飄在校園的天空……

　　梁柱眼里滿含著淚水，他盡力控制著不讓它流出來，是啊，這些天來都麻木了，早已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而老師和同學卻為我……想到這里，梁柱高聲說道：“感謝老師，感謝同學們！”

　　“同學們，”朱安娜聲調變得悲涼起來，“大家都知道，由于我父親的過錯給梁柱同學及其家人造成了終生的遺憾和悲傷！在此，我代表我父親再一次向梁柱同學表示深深的道歉和請罪！”說罷，朱安娜低下頭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當她抬起頭時，同學們看見兩行淚水從她那好看的雙眸里淌下來。她任淚水流淌著，她繼續主持著班會：

　　“同學們，天有不測風云，人有禍福旦夕。人，誰都有遇到不幸和困難的時候，我們是一個集體，我們集體中有人有困難了，我們大家就要伸出自己溫暖的雙手去幫助他！大家說，對不對??？”

　　“對！”全班同學齊聲答道。

　　“現在，我提議向梁柱同學獻愛心——進行捐贈！錢，不在多少，只要有關心的意思就行了！”

　　說罷，朱安娜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愛心捐款箱”放在講桌上，打開錄放機，韋唯的“這是心的呼喚……”立即響徹教室，彌散在每個人的心頭，人人都沉浸在一種溫馨和諧的氛圍里。

　　潘一夫老師首先走向講臺向“愛心捐款箱”投進自己的一片愛心，朱安娜、朱迪之、楊帆、劉榮榮……五十九名同學依次走向講臺，走向“愛心捐款箱”，懷著關愛之心與祝福之情，把自己的濃濃情誼投進了“愛心捐款箱”。

　　捐贈完畢，潘一夫老師走上講臺，他說道：“同學們，今天，令我萬分地感動！我高興地看到了同學們那一顆顆善良美好的心，我將永生難以忘懷，我相信梁柱同學更會銘記一生的！”

　　梁柱站起來，已是哽咽不已，他說：“謝謝同學，謝謝老師，梁柱永記終生！”

　　潘一夫老師等梁柱說完后，繼續說下去：“人，生活、學習、工作在一起，就應該相互關心，相互幫助，相互愛護，你幫我，我幫你，不讓任何一個人掉隊的！最后，我鄭重承諾：梁柱同學今后讀書的所有費用由我潘一夫承擔，不論我在這兒還是不在這兒，直至梁柱同學參加工作為止！”

　　嘩……同學們使勁鼓掌起來，經久不息。

　　梁柱先是流淚，后是哽咽，在同學們的掌聲中，他放聲大哭起來，那是一個十六周歲男子漢在經受思想洗禮后痛痛快快淋淋漓漓的哭啊，同學們聽著這哭聲，也都眼圈紅紅的……

　　【9】朱迪之被打，潘一夫老師要把打人的小混混兒滅了……

　　學校決定清明節之后，舉行“雙語實驗中學”春季運動會，在一個月前就將通知下發到各班主任和體育委員手中了。

　　朱迪之接到通知后，就去找朱安娜，小心翼翼地說：“書記同學，一個月后就要開運動會了，咱們班怎么弄??？”

　　“你……他……媽的，”朱安娜是一見朱迪之就不順眼，別看朱迪之看見她就像老鼠看見了貓似地，恭恭敬敬、戰戰兢兢地挑著話兒說，唯恐惹得這姑奶奶發二桿子脾氣，他越是這樣，朱安娜越煩他，就像吃飯吃出個綠頭蒼蠅，又惡心又鬧心。她的臉拉得老長，兩只杏眼一翻，真是白多黑少，說道，“你去挑選運動員準備就是了，莫非還要我和你一塊去做嗎？啐，摔跤不抵個人嘛，還窮咋呼！做這個事兒又來問我……”朱迪之一聽這話，臉騰地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兒，唯唯諾諾地說：“你……你……怎么哪壺不開……就就提哪壺，這不就是潘老師讓……讓我找找……你的嘛?！?/span>

　　朱迪之挨了一頓“舒舒服服”的狗屁泚后，顛兒顛兒地去選好男女各八名運動員，組成了初三（5）班春季田徑運動代表隊。他利用每天早、晚自習前和中午的時間去組織訓練本班運動員，放言說如果本次運動會拿不到團體第一名，他不光不當班干部了，也不姓朱了，干脆就姓狗叫狗熊得了。

　　那是四月三日清明前一天的中午，朱迪之正帶著本班男女四名長跑運動員訓練回來，跑到校園外不遠處，被三個回家過清明的社會小青年攔住了。其中一個留著小黑胡子、染著棕紅色頭發的二十出頭的家伙，一把拽住朱迪之，陰陽怪氣地問道：“你是朱迪之？”朱迪之向那四個長跑運動員一揮手說道：“你們走！”接著說，“我是朱迪之，有什么事兒？”

　　旁邊一個活像日本相撲運動員的家伙，湊了上來，這家伙頭發染成綠毛不說，將頭發剃得只剩下頭頂上前后一溜兒，后腦上還剃上一個大大的“忍”字。他湊過來后說：“有什么事兒？你媽的乂，聽說你在學校當老大，怎么不給你爺爺們進貢呢？”說著，就是一拳，朱迪之頭往后一仰，鼻子的血就流了出來，他抹了一把，退了兩步，準備著進行反擊。

　　“啊哈，小子，你還不服嗎？”另一個麻桿似的剃和尚頭的家伙叼著香煙踱著二流子步過來說，“不服，就要揍得你服！”

　　朱迪之剛想回敬兩句，只聽一聲吼道：“都給我住手！”他一回頭，看見潘一夫老師飛奔而來，他就知道是那四個運動員去搬的救兵。

　　潘一夫老師奔到朱迪之面前，一看他滿臉滿嘴的鮮血，從褲袋里掏出一疊紙巾遞到朱迪之面前，很嚴肅地問道：“他們為什么打你？說真話！”朱迪之一邊擦拭著鼻血一邊答道：“不知道！”“你還手了嗎？”“沒有！”“后邊看光景去吧！”朱迪之用白紙巾捂著鼻子后退了幾步。

　　潘一夫老師走上前去，一抱拳，說道：“我是潘一夫，是朱迪之的班主任！俗語說得好，‘孩子哭，抱給他娘’，朱迪之是我的學生，在校期間有什么問題，各位應該去找我，我替你們處理！可是，你們不通過我不通過學校，就在這兒打我的學生，是不行的！就是欺人太甚，國法不容的！”

　　“哈哈，打了，怎么樣？你有脾氣嗎？”和尚頭把煙蒂一擲，惡狠狠地說。

　　“誰打的？”潘一夫笑瞇瞇地說。

　　“誰打的怎么樣？”紅毛不屑地說。

　　“不怎么樣，以牙還牙！”潘一夫老師依舊笑瞇瞇的，但語氣里卻是殺氣騰騰的。

　　“老子打的！”綠毛相撲運動員說，“媽的個乂的，你能把老子怎么的！”

　　綠毛的“的”字剛一出口，他自己怎么飛出去的他都不知道，二百多斤重的身軀從空中摔出四五米遠，重重跌在水泥路面上，橫仰八叉地躺在那兒。潘一夫老師一閃身騰地飛過去，一只腳踏在綠毛胸口上，說：“你罪有應得！”綠毛一動不動，八成是跌岔了氣兒。

　　和尚頭一看情況不對，撒腿就跑，沒出五步，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差點磕去兩個大門牙。原來，潘一夫老師在他身后只飛踢一腳，和尚頭就變成吃屎狗了。紅毛有心眼兒，一看兩個讓人在瞬間被放倒一對，干脆坐在地上不動了，低下先前那趾高氣昂的頭，就像落水的喪家之犬一般。潘一夫老師從褲袋里掏出手機，撥打了110，簡單說明了情況。

　　潘一夫老師將手機裝過褲袋里，用腳踢踢躺在地上的綠毛相撲運動員說道：“起來，死不了人的！”綠毛坐起來，和尚頭也坐起來，三個小混混就跟綿羊似地軟綿綿地耷拉著叫人一看就惡心的腦袋。潘一夫老師繼續說道，“你們這些社會渣子，是什么人把你們慣的？一定不知悔改，早晚把命是要送上去的！今天如果換成在別的地方，不是在學校門口，我真想滅了你們，為社會除去幾個害蟲！”

　　不知何時，初三（5）班的同學們都出來了，站在朱迪之身后。其他幾個年級也有一些同學遠遠地站著看，還有幾個老師也在看。不一會兒，110警車飛馳而來，帶走了三個混混兒。

　　【10】朱安娜邀請潘一夫老師一起……朱迪之醋意大發

　　學校春季運動會以后，“五月藝術活動月”的通知也很快發下來了。朱安娜知道朱迪之組織訓練的運動員們奪得了春季田徑運動會團體總分第一名，那么，藝術活動月必須也得摘得桂冠，她才能得到老師與同學的肯定與稱道，也才不至于敗在朱迪之手下，更能為初三（5）班爭得榮譽。

　　藝術活動月，是全縣中小學生參加比賽的一個大型活動月，因為每年五月份全縣比賽，所以就稱為“五月藝術活動月”。藝術活動的內容包括繪畫、書法、文藝節目、小發明小制作展覽，其中書法又包括軟筆書法和硬筆書法；文藝節目包括器樂、聲樂、表演唱、舞蹈、語言類節目等。朱安娜把小發明小制作這一項交給梁柱、朱迪之、楊帆三人去發動男生們各顯神通了；硬、軟筆書法和繪畫交鉿了劉榮榮等幾名書畫愛好者，讓她們去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至于文藝節目，學校規定表演唱必須有，其他四項選二項，朱安娜選擇了聲樂、舞蹈兩個項目，并且這兩項也安排好了人選，然而表演唱卻令她大傷腦筋！傷腦筋的原因有兩個方面，一是表演唱的內容，二是表演唱的人選。在苦苦思想中，突然靈機一動，有了！去拉上潘老師跟我搭檔表演唱潘長江的《過河》，不是很好的節目嗎？

　　朱安娜把這個她認為是個奇思妙想的想法告訴劉榮榮并征求劉榮榮的意見時，劉榮榮往上推推眼鏡說：“能行嗎？潘老師能干嗎？他那么優秀的一個人肯和學生同臺表演嗎？再說老師們怎么看他呢？”劉榮榮把頭搖得像貨郎鼓似地。朱安娜讓劉榮榮這么一說，也是覺得心中沒有底兒了，她說：“先別張揚，我去試探試探，碰碰運氣！”劉榮榮點點頭，眼里流露出好不羨慕的眼神兒。

　　你道劉榮榮羨慕什么？這都是這些情竇初開的女孩心中的秘密啊！潘一夫老師年輕瀟灑，知識淵博，文武雙全，風趣幽默，思想觀念煥然一新，課上得輕輕松松，從不打罵學生，與班級同學親如兄弟姐妹，少男少女們自然非常喜歡潘一夫老師。班上的男生總喜歡在穿戴打扮上、發型上、一舉一動上去自覺不自覺地模仿潘一夫老師；女生們總愿找機會去接近潘一夫老師，或請教問題或拉個家長里短的，節假日、雙休日里潘一夫老師也不回家老住在學校里，她們就三五成群地來到學校找潘一夫老師玩，有時潘一夫老師在電腦上寫文章搞創作，她們就靜靜地在旁邊坐著、站著，仿佛只要是在潘一夫老師身邊就是一種幸福。近一年來，節假日、雙休日里，有不少男生女生來請潘一夫老師去他們家里吃飯，說是家長讓來請的，實際上是他們家去要求家長做頓好飯好菜犒勞潘一夫老師的。潘一夫老師從不推辭，他認為這是接觸學生、家長的最好機會，能了解到他們的真實想法，有利于學生身心成長，有利于班級工作，所以每當有學生來邀請時，潘一夫老師就會放下手頭的工作，或買上幾瓶好酒，或買上牛奶點心之類的禮品，去他們家里吃飯與家訪兩不誤。這樣，學生們都把潘一夫老師當成了青春偶像了，以至于上學期期末考試寫《我的理想》的作文時，全班有五十五人把當一名人民教師作為自己的理想。因而班上有不少的女生偷偷地愛上了自己的班主任潘一夫老師，只不過不敢向老師表白罷了，僅在心里享受著這種暗戀的甜密感覺。

　　劉榮榮和朱安娜就是這類女生中兩個典型代表。一次，在宿舍里兩人在整理內務時，朱安娜無意中發現了劉榮榮的日記，那赤裸裸的愛的表白把朱安娜都感動了。劉榮榮惱了，埋怨朱安娜不該看她的日記知道了她的秘密。朱安娜說這算什么秘密，你當是就你一個人愛著潘老師啊，我比你更愛他，我晚上做夢都想著他哩，再說班上那些女生哪個敢說她心里不喜歡潘老師？劉榮榮這才明白害相思病的不只就自己一人，她說她真羨慕朱安娜有那么多的機會去接近潘老師，真是太幸福了！就這個樣子，劉榮榮聞聽朱安娜的設想計劃，她能不羨慕嗎，除非她不是在這個花季年齡吧！

　　朱安娜去找到潘一夫老師把自己迎接藝術月活動的準備工作作了匯報，潘一夫老師很滿意地點點頭說：“朱書記，天生我才必有用呵，潘某人佩服至極！”說罷伸出大拇指作夸獎狀。朱安娜說：“我還有一個請求！”潘一夫老師說：“請講，只要是為了班級工作，只要不違紀不違法，什么都答應！”朱安娜狡黠地一笑，心中暗道：嘿嘿，您上鉤了不是？她為自己的聰明自豪，但她卻不露聲色地說：“真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許反悔！”“出爾反爾，不是大丈夫所為！”“好！”朱安娜興奮極了，她冷不丁兒在潘一夫老師臉上狠勁地親了一口，撒腿就跑，潘一夫老師摸摸被親的臉腮，搖搖頭自嘲地說道：“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也……”

　　當后來潘一夫老師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時，才知道自己是著了朱安娜的道兒了，被小姑娘弄了個圈兒讓自己心甘情愿的往里鉆，同時也似乎明白了朱安娜興奮得近似于發狂的原因。潘一夫老師愉快地答應下來，他在大學里本身就是中文系話劇團的成員，在部隊上也是連里的文藝骨干，但他也有點擔心老師、學生會怎么看怎么想。朱安娜說：“魯迅生生說……”還沒等她說出來，潘一夫老師就吟誦起來：“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藝術月文藝匯演中，初三（5）班一舉奪得團體總分第一名，將代表“雙語實驗中學”參加全縣比賽，尤其是潘一夫老師和朱安娜表演的《過河》，更是叫了好了。當時節目表演一完，全場師生熱烈鼓掌，初三（5）班的同學更是大喊大叫，后來形成有節奏地齊聲喊道：“潘老師，朱安娜！潘老師，朱安娜！”整個歡慶氣氛達到了高潮，也感染了在場的其他班級的師生。

　　正當同學們興奮無比時，副班長朱迪之騰地站起來，大聲吼道：“停下！瞎叫喚什么？！”朱迪之臉上陰陰地，好像誰欠他的錢不還似的。初三（5）班的喊叫聲立時停了下來，劉榮榮悄聲說道：“哼，你吃的什么醋？！”

　　【11】潘一夫老師被朱安娜將了一軍，差點招架不住……

　　朱迪之吃醋不是一點道理沒有的。朱迪之在初二時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說：“我就是喜歡朱安娜，喜歡她漂亮！”，說這話時當然朱安娜不在面前，如果在面前你借八個膽兒給他他也不敢這么說，你別看他當時是橫行校園的什么“老大”。他這么喜歡朱安娜，說話、辦事都小心翼翼地去討好她，而朱安娜正眼兒不看他一下子。自從排練《過河》這個表演唱節目一來，不管是在辦公室還是在排練室抑或是在教室，朱安娜真是全身投入，眉目傳情，喜上眉梢，真是達到假戲真做的程度了。朱迪之看在眼里，氣在心里，他還不敢發作，也沒地方發啊。向潘一夫老師發嗎？沒緣由啊，再說也不敢；向朱安娜發嗎？也沒原因啊，也不敢??！他只能自己生悶氣，上悶火。嘖嘖，現在的孩子真是成人精了，十五、六歲就會吃醋了，看來社會的確發展了，時代的確前進了。

　　五月藝術活動過去后，朱安娜往潘一夫老師的辦公室跑得更勤了，有事沒事就來了，該請示、匯報的來請示、匯報，不該請示、匯報的也來請示、匯報，來了就磨磨磯磯地不想走。潘一夫老師也看出點門道兒，卻裝著什么也不明白的樣子，心想等著一定時機再交談，這感情的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會出大事的，尤其師生之間更不是兒戲，它涉及到倫理、道德、法律紀律等等諸多問題。

　　潘一夫老師這一邊還沒準備周詳，認為交談的時機還不成熟，然而朱安娜那一邊卻發起了總攻。一個周一的早晨，朱安娜早早來到學校，放下書包就來到潘一夫老師的辦公室，從褲袋里掏出一封疊得整整齊齊的信遞給潘一夫老師，羞澀地說：“我等你的回答！”說罷飛也似的跑出辦公室。

　　潘一夫老師的心格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隱隱約約預料的事兒還就真的來了呢。奶奶個熊的，這算是碼什么事兒呢，這如何是好呢？不管怎樣，先看看這小丫頭的信再說吧。潘一夫老師打開了朱安娜給他的信：

　　“親愛的老師：

　　“我給您寫這封信，是早就想寫的，但思想里老是在斗爭，所以遲遲不敢動筆。一是怕您批評我，二是怕您看不起我。特別是我和您合作演唱《過河》后，更想給您寫這封信，向您表明我的心思。這種感情太折磨人了，我簡直真有點受不了了，再不給您寫，把我的心里話告訴您，我會發瘋的。

　　“老師，您知道嗎？自從去年您給我們上課、任班主任起，您的一切都讓我們感到新奇，感到欽佩，慢慢地我就發現一天不看見您，我就像是掉了魂兒似的，我知道，我是愛上了您！您別譏笑我，我也沒有辦法??！老師，您可能會說我還小，但我會長大的，很快的；您可能煩我不文明老罵人，我會改的，真的，老師！您沒發現我正在努力改嗎？我會按照您的期望去做的！

　　“老師，我知道您沒有對象，我很早就從別的老師那兒了解到的。老師，讓我伴您一生吧，我會愛您到永遠，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老師，我等著您的回信的！

　　”永遠都愛您的安娜“

　　潘一夫老師看著這封滾燙滾燙的信，驚得滿身都是汗水，渾身乏軟無力，既興奮，又害怕，他知道這是自己生理和心理的一種自然反應。潘一夫老師家教很嚴，嚴得常人無法想象，從小學到高中、大學、部隊，從沒敢談過戀愛，連想都不敢想，只有規規矩矩地學習、做事，后來他都想自己的父母這種做法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地壓抑了孩子的人性呢？他第一次接到情書，又是一個漂亮小姑娘送的，而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又是自己的愛生，你能不讓他吃驚、興奮、害怕嗎？在他屏住呼吸看完這封信那一剎那間，他的血壓仿佛加熱的溫度計里的水銀柱噌噌地往上竄，他真有點手足無措了，這是他二十六年來，遭遇到的最棘手的問題，啊，朱安娜啊朱安娜，你這一軍將得我潘一夫真有點招架不住了，我是堅決不敢打出小白旗投降的！

　　潘一夫老師把初三（4）、（5）的語文課同其他學科進行了對調，調到了第二天，他要坐下來好好想一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想，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處理方案，因為他最清楚在這件事上如果處理不妥，對朱安娜將是致命一擊，造成極壞的影響不說，很有可能就此毀了她的一生啊！

　　晚飯后，潘一夫老師把朱安娜叫到了操場上。操場上，籃球場地上兩隊男生正在打籃球，場地外還有幾十個男女生在觀戰助威。潘一夫老師和朱安娜并排走在四百米的環形跑道上，兩個人不疾不徐地走著，交談著什么，潘一夫老師還時不時地打著手勢，同學們根本不知道這師生兩人在談什么，還認為在談論班級工作呢。

　　潘一夫老師對朱安娜說：“安娜同學，首先我很惑謝你看得起我潘一夫，真的，老師說的是心里話！其次，我也很喜歡你，喜歡你聰明漂亮，喜歡你善良明理，但不是那種戀人般的喜歡，而是兄長喜歡小妹那種感情！我每看到你有進步或取得成績時，心中總是喜滋滋的，你如果能像這一年來這么發展下去，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我會更高興的！但如果你不能把握住自己的感情，陷在感情的漩渦里跳不出來，后果將不堪設想！”

　　說到這里，潘一夫老師停下來，正面看著朱安娜，說：“安娜，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朱安娜點點頭，但那雙俊美的雙眼里卻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兒。潘一夫老師接著繼續說道：“你這份純美的感情，我會好好珍藏著，希望你也把它藏到心底，作為一種美好的紀念！你現在才十六歲，還有一年初中、三年高中要讀，以后還要讀大學，必須學會克制感情啊，二十幾歲以后才可去想談戀愛的事兒，否則真得就將你毀了??！”

　　朱安娜輕輕擦去溢出眼角的淚水，嫵媚一笑，說道：“老師，我聽您的，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說罷，她一伸手溫柔地說：“信，給我吧！”潘一夫老師從褲袋里掏出那封信遞了過去，說：“建議你妥善處理它，以免……”朱安娜使勁點點頭，說：“會的，幾年后，我還會原封不動地送給您，只要您還沒結婚！”說完，高高興興地跑去了。

　　這時，晚自習的鈴聲響起來了，叮鈴鈴叮鈴鈴，清脆悅耳。潘一夫老師抬頭看看西方天空還未退盡的的晚霞，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兒，幾年以后？幾年以后都還不知發展到什么情況呢，還是先管眼前吧，只要能將眼前這事處理好，就已經是燒了高香的事兒了，哪里還顧得幾年以后呢，再說這小姑娘也真是有個性，我潘一夫有那么優秀嗎？想到這兒，潘一夫老師搖搖頭笑了，奶奶個熊的，總算是闖過了這個難關??！他伸伸胳膊，又一個空中飛腿，好不興奮地向辦公室走去。

　　【12】朱迪之老毛病又犯了，揍得那個男生嚎啕大哭……

　　六月上旬，初四的同學參加畢業、升學的中考去了，學校里只剩下了初一、二、三這三個級部的老師、學生在上課。

　　這天上午，突然停電了。教務處通知潘一夫老師，讓他在班上找一名截手表的同學臨時敲敲鐘，因為這鐘就在初三（5）班門外。潘一夫老師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班上的一個叫張銘的男生。

　　第三節課后，潘一夫老師正在網上查閱一則資料，楊帆急急忙忙地跑來了，氣喘吁吁地說道：“快，快，潘老師，朱迪之在廁所里揍敲鐘的張銘！”潘一夫老師嗖地一下站起來，正要往外奔去，張銘在梁柱的陪同下走進了辦公室。張銘一看見潘一夫老師，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見了娘一樣，“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凄凄慘慘的。潘一夫老師一邊安慰著張銘，一邊從梁柱那兒了解著事情的原委。

　　原來，第二節課后在去廁所回教室的路上，朱迪之告訴張銘說第三節課提前十分鐘敲鐘，張銘問為什么，朱迪之說不為什么就是心里特煩不愿看“英語老婆兒”那張沒有表情的僵尸臉?！坝⒄Z老婆兒”是班上同學背地里給教英文的老教師王美麗老師起的外號，王老師五十一、二歲的年紀，別看名字叫王美麗，其實一點也不美麗，臉上生著星星點點的“蒼蠅屎”，身材不比揍朱迪之那綠毛相撲運員差多少，一天到晚沒有一點笑面兒，總是嚴肅有余、活潑沒有，因而同學們特不愿上她的課。如果不是潘一夫老師背地里經常做工作，告訴同學們一個人一個性格，你不能去要求五十多歲將要退休的王老師改變這性格，而且英語對今后升學、工作、生活是如何如何重要云云，恐怕初三（5）班就不會有那么好的英語成績了。張銘說不敢提前敲鐘，讓老師知道了是要挨批評的，朱迪之說不敢你就等著挨揍吧。張銘心想你當班干部都快一年了，從沒揍過人，就為這事就能揍我？再說還有班主任潘老師哩！但他心里還是沒有底兒，因而就來了個折中做法，提前五分鐘敲得鐘，“英語老婆兒”王老師皺皺眉頭，大概是在想怎么還沒完成本節課的教學任務就下課了呢，這其中的原因只有張銘和朱迪之心里清楚。

　　張銘心想就沒有事兒了，誰知朱迪之還是沒放過他。下課后，廁所里，朱迪之把張銘放倒在水泥地上朝著他的屁股蛋子用腳踹著，楊帆不敢勸架，就奔潘一夫老師這兒報信來了。梁柱將英語作業收起后，來廁所正碰上這場面，他一把拽開朱迪之，大聲呵斥道：“朱迪之，你忘記自己是班干部了嗎？”又彎下腰將張銘拉起來替他拍打拍打身上的塵土，說：“朱迪之，咱是班干部，怎么能這樣對待同學呢？”朱迪之表情不滿地說：“這不關你的事兒！”梁柱說：“迪之啊，你說得不在理啊，你是副班長，我是班長，你在這兒揍同學，我看見了，能不關我的事嗎？潘老師整天講要相互愛護、相互幫助，你怎么能這樣愛護同學？這就是在幫助同學嗎？”朱迪之再沒說什么，悻悻地走了。之后，在梁柱的陪同下，張銘來到了潘一夫老師的辦公室。

　　潘一夫老師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心道這朱迪之又發得哪門子瘋呢？他心里特煩，他煩什么？近一年了，這之前他沒有欺負過任何一個同學，怎么又突然犯了老毛病呢？忽然間，潘一夫老師感覺到什么了，奶奶個熊的，這小子原來是因為……？潘一夫老師先批評了張銘不應該聽從朱迪之錯誤指揮提前敲鐘的行為，然后讓他和梁柱回去上課，并告訴他一定會圓滿處理這件事的。

　　第四節課是體育課，潘一夫老師跟教體育的李老師打了個招呼，把朱迪之留在了教室里。潘一夫老師坐在下面一個學生的座位上，朱迪之站在潘一夫老師面前，使勁低著頭，準備著挨剋。潘一夫老師指著身旁的一個座位說；“副班長同志，坐下吧，沒人罰立正的！”朱迪之這才坐下來，彎著腰擺弄著兩只手。潘一夫老師說道：“為什么打人？”朱迪之無語，潘一夫老師又說：“聽說你特煩，煩什么？把心里話說給本班主任聽聽如何？本班主任替你老弟把把脈，弄兩副藥吃吃，對癥下藥，就治好了你的‘煩’病了！”朱迪之一聽這話，緊繃著的臉立即舒展開來，腰也直起來了，頭也抬起來了，吭哧了半天也沒吭哧出個子丑寅卯來。潘一夫老師拉過朱迪之的手，將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指扣在朱迪之左手手腕處脈搏上，一邊號著脈一邊說：“男左女右，號出來了！”他將朱迪之的手翻過來，在其手掌上拍了一巴掌，繼續說，“酸病，吃醋吃多了，火兒又沒地方發，急火攻心，所以揍人的老毛病又犯啦，對不？”朱迪之一聽這話，嗖地一下子站起來，兩只眼腈瞪得有小鈴鐺大，滿臉狐疑之色。潘一夫老師知道自己是猜對了朱迪之發瘋的原由了，繼續說道：“別吃驚，我學過心里學，一下子就能查出你煩的原因。你是看見朱安娜對本班主任不錯，你就把本班主任當成情敵了，既不敢找本班主任決斗，又不敢去找朱安娜問個明白，因而兩頭上火，火大了，就看著什么都不順眼，就發瘋，就打人，就老病重犯！”朱迪之不由自主地點著頭，如果說以前他佩服潘老師文武雙全，現在他更佩服潘老師洞察秋毫的火眼全睛啊，真是讓他欽佩得五體投地。

　　潘一夫老師示意朱迪之坐下，待他坐下后，潘一夫老師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師不是你所想想的那樣，別忘了我是堂堂的教師呵，要為人師表的！就是你，現在也不可去想談戀愛事情?。　苯又艘环蚶蠋煱言鐟俚奈：σ灰环治鼋o他聽，又給他指明今后應如何去做。最后問他今天這事怎么處理，朱迪之愉快地表示將在全班同學面前做檢討，并向張銘同學誠懇地賠禮道歉，保證今后絕不再犯。

　　【13】潘一夫老師舉行性知識和婚戀觀講座，受到校長批評……

　　從朱安娜的“情書”事件和朱迪之打人這兩件事情來看，學生中絶對存在早戀現象，潘一夫老師這樣想，這不是件小事，它是一個關系到學生能不能健康成長的大問題，看來很有必要給學生們講講這方面的知識了。

　　潘一夫老師把這個想法告知了初三（4）班的班主任程老師，得到程老師的贊同。程老師又將潘一夫老師的想法告訴了初三（1）（2）（3）班三位班主任，他們不僅贊成還力推潘一夫老師做這個講座的主講人！于是，在準備一番后，初三五個班集合到學校會議室，舉行了性知識和婚戀觀的講座。

　　學校會議室前的黑板上，潘一夫老師用彩筆鄭重寫下一行黑體大字：“中學生性知識和婚戀觀知識講座”。講座開始時，一些女生都把頭低下，不敢抬頭；男生們卻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互相使個眼色。后來，都安靜下來，靜靜聽著他們從沒有聽過的知識，臉上洋溢著求知滿足的幸福色彩。

　　潘一夫老師先從人體生理結構講起，講解了男女性器官的差別，講到了男女性成熟的特征標志。之后他說道：

　　“女孩從有月經、男孩從遺精開始，他們的心理也在悄悄地變化著，起初是害羞、害怕，不愿意接觸異性，討厭異性，這大概就在小學五年級、初中初一二這個階段，這個時期男女生最不愿同位學習，經常將課桌在中間一分為二，不允許侵犯自己的領地。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關注起身邊的異性來，不再像以前那么討厭異性了，甚至有了接觸異性的愿望，再加上這時他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不愿聽從真正的大人——父母、老師等的安排或勸導，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青春逆反期’開始了，這一般說來就到了初三、初四、高一、高二了，這時嘴上不說內心都盼望著男女同位，最好是與心儀的人同位！”

　　會場上鴉雀無聲，同學們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潘一夫老師停了停，環視了一下會場，繼續講道：“就在這時，有人把持不住自己，感情戰勝了理智，早戀出現了！你談戀愛了，說明你生理和心里都在逐漸成熟，注意是‘逐漸成熟’，不是成熟！社會發展到今天，我們來看，這不是件丟人的事，但卻是件不應該的事！為什么叫‘早戀’？就因為你不到戀愛的時候！年齡小不到法定結婚年齡，生理上不成熟，心理上不成熟，生活上不允許，學習上不允許！因為，它牽扯人的精力，這是一個很大的精神負擔！如果發生早戀了，不能及時停止，最終是毀了自己的一生，也毀了對方的終生！”

　　最后，潘一夫老師講解了什么樣的愛情才是最美麗的，什么時間才是談情說愛的最佳時期，并向同學們提出了要求與期望。看得出同學們對這個講座是歡應的、是認可的，潘一夫老師心里如釋負重，十分高興。

　　晚上自習時，校長讓干事把潘一夫老師叫到了校長室。校長極不高興地說：“潘老師，聽說你給初三學生講座什么性知識、什么婚戀觀了？”不等潘一夫老師答話，校長接著說，“誰讓你這么做的？國家都沒敢開設的課程，你就敢私自開講座！真是亂彈琴，一定會造成極壞的影響的，如果出現什么問題，你要負全部責任的！”

　　潘一夫老師什么都沒說，說什么呢？就在這種教育環境里，就在具有這種辦學理念的校長面前，你去說什么有用呢？唉，中國的教育就毀在這些正人君子的手里啊，尤其是基礎教育……

　　【14】問題真的發生了，但不是潘一夫老師的錯……

　　夏至剛過，這里農村麥收、夏種就開始了。這里有農諺說：“夏至一到，割麥就造！”就是說夏至節一到，就要開鐮割冬小麥了，割完小麥，馬上播種秋莊稼，諸如玉米、大豆之類，播種晚了，秋天就會被霜打死?！霸臁弊质沁@個地區的一個萬能動詞，在這就是“播種”之意。

　　梁柱的父親梁興福去世之后，地里的活都是他母親一個人頂著干，但割小麥卻不是一個婦女就干得了的活兒，這個季節人們都忙得一個人頂仨使用，找人幫忙是很難的。因此，梁柱的母親到校來讓梁柱請假幫忙，梁柱去找潘一夫老師請假時，潘一夫老師說：“你走吧，回家抓緊時間割小麥，下午，我去幫幫你，早早干完活兒回來學習，離升級考試只剩下半個月了?！绷褐f：“老師，我知道了！您就別去了，這樣我都十分感謝您對我的幫助啊！”潘一夫老師擺了擺手說：“別說了，走吧，你媽還在外邊等著你啊！”梁柱戀戀不舍地走了，好像有許多話要向潘一夫老師說，走到辦公室外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了潘一夫老師許久才走了。

　　梁柱這一走，竟成了和潘一夫老師的訣別！

　　梁柱回到家里就和母親來到山里割麥子，割到傍晌午，鄰居梁大叔來給他們家把麥子用手扶車往家拉。他母親割完那塊地的麥子就回家做飯去了，一是想留下梁大叔吃頓飯表示感謝，二是覺得兒子很累給他改善一下生活，所以割完就走，只留下兒子在等梁大叔裝車。

　　梁柱裝完車后，梁大叔讓他上車坐在麥子上一起走，他說：“大叔，您走吧，我在河岸上走，洗把臉，您老慢點開！”于是梁柱就提著鐮刀扛著扁擔沿著河岸走去。這條河有百十米寬，因為上游修有水庫所以平時水流很小，正因為水流小，在河床挖沙的人太多，都是非法釆挖，有關部門白天查人家就晚上挖，把個河床挖得面目全非，有些地方挖有一、二畝大的大坑，大坑里存下兩三個人高的水，不知道的人一旦下去了要想上來，那真是太難了，因為大水坑四周全是稀松的沙石層，一動嘩嘩啦啦地往下流沙石，把沒把處攀無攀處。梁柱就是進到了這樣的大水坑中的。

　　當梁柱走到這樣一個大水坑不遠處時，就聽到大水坑里突然傳來幾聲時斷時續的呼救聲，他飛奔過去，一看水坑中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撲騰著，一會兒沒了，一會兒又浮上來，梁柱扔掉鐮刀、扁擔，縱身跳了下去……據后來路過此處拉上小男孩的那位青年人說，他聽見這水坑里有動靜跑過來時侯，小男孩也半個身子浸在水中，他伏下身子把手中用來捆麥子的繩子遞給小男孩把他拉了上來，小男孩停了好一會兒才告訴他：里邊還有一個來救他的大哥哥！青年人大聲呼喊著河岸上路過的人們，等幾個水性較好的人七手八腳地把梁柱撈出水面拉上來時，他永遠地閉上了眼睛，任憑幾個有經驗的人又是做人工呼吸，又是抬起來腳上頭下地往外排水，都無濟于事了。小男孩說他的爸媽上山割麥子去了，幼兒園放學后他去找爸媽路過這兒玩著玩著也不知怎么就掉下去了，大哥哥跳下來費了很大勁兒才把他弄到邊上，他又上不去，大哥哥就托看他的屁股……

　　潘一夫老師吃完午飯，向級部主任請了假，借了程老師的摩托車就向梁柱家奔去。潘一夫老師剛來到聽說這一噩耗時，人們才把梁柱從深水坑里打撈出來。潘一夫老師知道梁柱不會浮水，他能想象出梁柱當時是何等地無助和無奈！啊，梁柱，老師永遠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你是我們初三（5）班的驕傲，是我們“雙語實驗中學”的驕傲，是我們這個時代的驕傲！潘一夫老師雙手使勁抓住自己的頭發，揪著，揪著，兩行淚水無聲地爬下臉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任淚水肆意汪洋地流淌！他是多么地難受啊，一個活生生的的人，這個人又是他的爰生，今天早晨還是那么鮮活，那么陽光燦爛啊，現在卻走向另一個陌生的世界！

　　潘一夫老師打電話給程老師讓他轉告校長梁柱的死訊，并讓程老師告訴朱迪之和楊帆迅速來梁柱家里幫忙將山里的麥子搶收下來。朱迪之悄悄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團支書朱安娜，朱安娜也向程老師請假回到了家里。朱安娜逼迫著父親不僅要派人去幫助梁家收種，還要送去五萬塊錢給梁柱他媽作為生活之用。她告訴父親說如果沒有他撞死了梁柱的父親梁興福，梁柱也不用回家割小麥，不回家割小麥，梁柱就不會送命，一切都是他惹得禍，如果不按照她要求的去做，她就不讀書了，離家出走，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家來了！朱安娜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是個什么人，說得出就做得出，于是乖乖地按照女兒的要求在建筑公司抽調了幾個人來到梁家，與潘一夫老師幾個人在梁柱本家一個哥哥帶領下，把地里的活兒徹底干完了。朱安娜也來了，她帶著五萬塊錢跪在梁柱母親面前，淚流滿面地替父親贖罪，并說伯母如果不收這點心意，她就永遠不起來，梁母只得收了下來。

　　第二天，初三（5）班在班里為梁柱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講桌靠在黑板上，正中安放連夜放大的梁柱的照片，周圍擺放著翠竹、松柏、鮮花，黑板上潘－夫老師用白粉筆寫著七個粗大的黑體字：“梁柱班長追悼會”，莊嚴肅穆，哀樂陣陣，朱安娜主持追悼會，潘一夫老師致悼詞，師生們無不流下哀痛的淚水……

　　下午，校長讓干事把潘一夫老師叫到校長室，傳達縣教育局精神說，梁柱之死潘一夫老師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責在不應該批準梁柱回家割麥子，學校也不認同事發之后他帶著幾個學生前去幫忙，要潘一夫老師寫出檢查，準備好接受上級的處分。

　　一個姓姜的老干事在整理校長室的書報，聽到校長的這番話時，氣呼呼地問道：“這是潘老師的錯嗎？世上還有講理的地方嗎？”

　　潘一夫老師向姜干事擺擺手，一句話也沒說，疲憊地向校長室外走去，蹣蹣跚跚地……

　　【15】不是結尾的結尾

　　潘一夫老師沒有寫檢討，他認為自己沒有錯，他們愿怎樣處分就怎樣處分去吧。

　　七月上旬，期末升級考試結束了。成績也出來了，“雙語實驗中學”初三（5）班總成績全縣第一名！同時，對潘一夫老師的處理意見也通過網絡發到各中小學：全縣通報批評，考核基本稱職（即三等）。潘一夫老師苦笑著搖搖頭，還是一句話也沒說，他又能說什么呢？放暑假那天，潘一夫老師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他教了一年的兩班學生，千叮嚀萬囑咐學生們回家一定不要貪玩，好好復習，準備假后升入初四畢業班去。之后，他背起行囊，回到他這一年只有寒假回過一次的家——省城。

　　暑假里，省黨報在某一天發表了長篇通訊《花季少年用生命譜寫的華章》，副標題是：記搶救落水兒童而犧牲的梁柱的事跡，署名是；本報業余記者、作家潘一夫。

　　于是，省團委號召全省青少年向梁柱學習，做新時期合格的青少年；市委、市政府追認梁柱為革命烈士，市民政局按規定發放撫恤金給梁柱的母親，并號召全市人民向梁柱學習；縣委、縣政府大力宣傳表彰梁柱的先進事跡，號召全縣人民向梁柱學習，并大力表彰培養出梁柱這樣英雄少年的“雙語實驗中學”！

　　于是，縣教育局趕緊撤消對潘一夫老師的處分，發出通知要求全縣中小學假后積極開展“向英雄少年梁柱學習，爭做合格接班人”的活動，潘一夫老師重新被考核為優秀！

　　于是，“雙語實驗中學”的校長馬上打電話給潘一夫老師，結果潘一夫老師停機。

　　于是……

　　九月一日。操場上。又一個新學期開始了。

　　在沒有分班前，朱安娜在得到程老師和級部主任的允許后，大聲地向初三（5）班、（4）班的全體同學宣讀著潘一夫老師的來信，那三個班的同學也在聆聽著：

　　“親愛的同學們：

　　“你們好！讓咱們五班的團支部書記朱安娜把我的信念給你們聽吧！

　　“我潘一夫生長在省城一個高級干部家庭，父母親對我從小要求很嚴，但大學畢業后，他們二老在擇業上卻堅決支持我自己選擇，他們決不干涉。于是，我選擇去你們那兒，一個海濱丘陵各半的小城！在這里，我與同學們朝夕相處了整整－年！在這一年里，我學會的東西太多了，包括從梁柱、朱安娜、朱迪之等等好多同學身上學到的，在此深表感謝，感謝同學們，感謝老師們！

　　“在這一年里，我深入到生活的第一線，文學創作頗豐，已有一本散文集出版，另有一部反映中學師生生活、學習、工作的長篇正在修改之中。

　　“我現在正在貴州山區一所中學里教學語文，我是以志愿者的身份來這兒支教的。我本來打算在你們那兒干－輩子，可是我發現那兒不是我適應的地方，那里雖然經濟較發達，但是教育理念太陳舊，教育環境太壓抑，我又無力扭轉和改變，因此只好當逃兵了，希望你們能理解也能諒解，因為我畢竟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啊！

　　“你們永遠是我的朋友，我永遠是你們的朋友！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盡職盡責地好好學習，將來有個美好的前程！我的QQ號是1312606345，有什么事兒，咱們網上見！

　　“最后，祝全體同學在新的一年里取得更優異成績！

　　“此致

　　“敬禮！

　　“2009年8月27日

　　“另：請朱安娜同學把我給梁柱準備的學習、生活費用5000元錢的存單交給梁柱的母親，梁柱不在了，讓她老人家做生活補貼吧，她是我們大家的母親啊！今后，我會每個學期按時給她老人家寄去的?！?/span>

　　朱安娜把信讀完了，她早已淚流滿面；同學們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動靜兒，仿佛都在回想著什么，難道是都又在回想去年的今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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