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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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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雪 發(fā)表時間:2014-08-07 21:4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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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在子女的心中,父親永遠是家庭的主心骨。身在農村的父親這一角色,肩上的擔子不是常人所能夠理解的那種沉重。只有勤勞儉樸,敦厚誠懇的父親才能夠挑起一個家庭生存的重擔。在物資十分匱乏的年代,所有的父親都干著繁重的工作,卻解決不了全家人基本的溫飽,這就是中國農村早年的基本現(xiàn)狀,也是中國式的父親堅毅不拔的真實的寫照。作者的父親,有舊社會生活的經歷,也有城市工廠勞動的見識,更有下放回家后農村的種種際遇,所以,作者的筆下的父親的就形象高大,感情豐滿,誠實可敬,且堅強豁達。文章有對父親真實的描寫,也有對農村普通人家生活的認識和感悟。欣賞!期待著作者把父親的形象圓滿貼切的全部描寫出來!薦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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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劉慶山生于1925年?月,猝于1994年4月27(農歷)。父親三個月喪父,他的童年是在母親含辛茹苦、孤兒寡母無人幫助的家境里長大的。因為沒有近門當家,到父親這輩劉家已是五代單傳。為了看好劉家這棵獨苗,接受爺爺有文化英年早逝的教訓,所以小時候奶奶對父親的讀書識字并不重視,只想讓他早日獨立生活,將來能頂門戶過日子就滿足了。所以父親僅在本村上過兩年私塾(村里人聯(lián)合請了春楊莊一位叫楊春茂的先生),不知道是文化水平有限還是教學方法有問題,楊先生經常拿戒尺打學生,父親怕挨打,三天兩頭逃學,所以父親上了兩年私塾,除了掃地或者幫助老師做力所能及的勞動之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當時的繁體字筆畫比較復雜)。記得小時候父親和我們講起他的上學經歷時,總說:周化莊瞎胡鬧,請了個私孩子楊春茂,不教識字光“打泡”(學生的手和頭上經常被戒尺打的起泡)。父親十三歲被奶奶送到鄰居家在東光縣城開的窩頭鋪里學手藝。十六歲又轉到天津學制胰子(肥皂),后來轉到“慶記”軸線廠學打線直到天津解放。父親學徒期間是沒有工錢的,只是到天津后除了吃飯,東家還提供住處。小時候奶奶告訴我:你父親學徒的時候腳上的鞋常年露著腳趾頭,身上的衣服一年四季一個樣。因為那時候奶奶帶著兩個姑姑在家里種那十余畝薄地,收成也是很可憐,當時的農業(yè)純粹靠天吃飯,一畝地收三斗糧(當時一斗是15市斤)是最好的年頭,趕上旱澇災害,顆粒無收也是很正常的。所以那時候的日子糠菜半年糧就是好年景了。父親的學徒打工生涯一直持續(xù)到全國解放,從來沒有往家里拿回過一塊錢工錢。解放后,父親所在的廠子很快實行了公私合營。父親被國家分配到利和毛巾廠當了一名普通工人,因為不懂毛巾制作技術,又有蒸窩頭的學徒經歷,父親就做了利和毛巾廠的炊事員一直到1962年下放回家(當時叫響應國家號召支援農業(yè)。本來當時他不是下放對象,但他是工會小組長,他們組里的一個伯伯該走讓他去做工作,人家反咬他:你怎么不走?他和人家賭氣,有什么了不起,我走就走,就這樣那伯伯留下了,他自己主動找組織要求回家了)。 對于父親的記憶,是從我三歲那年春節(jié)開始的。之前,父親很少回家,從小我的生活里就只有奶奶,母親和哥哥。我三歲那年春節(jié)前下了一場大雪,過年了,雪化成水又結成了冰,很多屋檐上都掛著一根根透亮的冰棍溜子。當時,吃雪蛋,打冰溜子吃冰棍,對于農村孩子是件很愜意的事。這天,哥哥在門前的磨棚檐下給我夠了一個冰棍溜子,我正拿著在月臺上大口大口地吃著,不巧被回家過春節(jié)的父親看見了,父親走到我面前,二話沒說,一把奪過我的冰棍順手扔出去老遠,我嚇哭了,跑進屋里藏在母親的背后,父親不依不饒追進屋里舉手就打,幸虧母親用胳膊擋住,我才沒有被打到。這是我記事以來父親第一次留給的記憶。 父親自幼學徒,沒有種過地,62年回家后很長一段時間不適應,他習慣了天津的城市生活,所以剛回家前兩年,他很講衛(wèi)生,但是農村沒有自來水,吃水全靠扁擔擔,洗澡更是可想而不可及的事情。他天天郁悶,和一幫人在我們家下房西屋里推牌九,不愿下地勞動,一干農活就著急罵街。孩子和我母親都是他的出氣筒。那時我上小學,每天放學回家后,一聽到父親進家的聲音就躲起來,生怕挨罵或者挨打。因為不是我們有錯惹了他,是他受不習慣農村的臟累故意找茬在老婆孩子身上煞氣。因為他脾氣大,哥哥很小的時候大腿骨被他一腳踢壞了,后來在天津花了很多錢換了骨頭,這事他自己后來也后悔莫及。由于父親沒有文化,舊社會男尊女卑的思想對他潛移默化的影響根深蒂固。當時在父親的眼里,娘們孩子不算人,在我們家,他除了對奶奶百依百順之外,在我們面前,儼然是一位不講道理的暴君,這是我直到1970年走出家門之前父親給我留下的一貫印象。 父親在公眾場合是一位很和藹可親,有求必應,膽小怕事的人。 慢慢的,生活的殘酷使父親認識到自己必須下田勞動才能維持家庭正常生活。六十年代初期,老家還是人民公社領導下的生產大隊、小隊建制。社員家家靠集體,人人吃飯靠勞動。當時的農村溫飽問題是人們生存的主要威脅。因為沒有糧食吃,有兩年樹皮草籽常常是最好的干糧。甚至用玉米苞做點心,救災運來的苦菜籽,咬一口嘴里苦的流酸水,但是,為了填飽肚子,這些都得吃。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從學校到家門口至多有1500米的路程,我不知道要走走停停幾次才能回到家,遇到春冬風大,常常是刮倒在地趴半天起來再走?,F(xiàn)實生活教育父親慢慢清醒地從天津工人的夢里回到周化莊社員的位置上。父親開始伏下心來學著耕耩耙地,學著使車上場。因為有一手做飯的好手藝,每年春冬兩閑,大搞農田基本建設或者是根治海河,都有縣鄉(xiāng)領導點名請父親去工地大食堂當主廚。那年代,在社員眼里當炊事員是個很肥的差事,每天掙十分工,還落個白吃不拿錢,甚至可以為家人粘點小便宜回家。但是父親卻不那么看,他覺得伺候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尤其是當大師傅,一人難稱百人心,常言說眾口難調,尤其是伺候的不光是民工,還有指揮民工的各級長官,所以每次出工上任,父親總是小心翼翼,除了任勞任怨做好廚師工作之外,從來沒給我們帶過一塊窩頭咸菜回來,更不用說白面饃饃了。而面對他的各級領導和全體民工,父親從來都是滿臉微笑,有求必應。所以,若干年后,一些當了縣領導的老熟人依然親切喊父親為慶山哥,劉師傅。一提起周化莊劉師傅,人人都伸大拇指夸獎好人!因為父親不識字,伙食帳都是靠心計的,有時候明明覺得不虧,但是管理員愣是說父親的窩頭分量超了,饅頭大了等等,后來父親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管理員在做手腳為自己撈油水。為了證明自己無過錯,有了一次被冤之后,父親再被聘主廚,每次都做標準斤個留樣,這樣一來,即不虧眾位食客,也在管事人面前給自己留個理不虧的證據。在公有制的人民公社時期,社員到公社或者縣里工地出工都是一個通知就得去,上級是無償調用的,工分卻要回生產隊記。有一年父親被縣里調去海河工地做飯,三個月回來后,隊長愣是不給一分工,理由是你給縣里干活你跟縣里要工去,俺隊里管不著。明明是隊長給小鞋穿,父親只能在家里生悶氣,拖得當年都沒有參加隊里的年終分配。直到第二年鄉(xiāng)里又要父親出工做主廚,父親要求鄉(xiāng)領導給說法問題才得到解決。 父親很淳樸,經常教育我們誠實做人,再窮不偷盜,再累不?;?。 慢慢的,父親成了生產隊里最本分聽話的好社員。誰不干的活,派到父親二話不說,吃虧受累他都能忍著,他常說,大家都耍奸,莊稼不能不種吧?糧食不能不收回來吧?多出點力累不死,沒關系。在那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制度下,生產隊每年打下糧食都是先國家,后集體,剩下才是社員自己的。由于當時生產力水平低下,我們隊往往交完公糧,留下種籽,社員們就沒有幾斤糧食可分了。從我記事起,家里每年都很少有不為吃飯發(fā)愁的時候。年年靠吃國家返銷糧度日,花錢靠拔草喂羊,挖菜養(yǎng)豬賣點錢,或者靠雞屁股下蛋換錢買油鹽醬醋。日子如此緊吧,我們隊里的糧倉就在我們家東屋和北挎屋,父親教育我們從來不能靠近兩屋半步,不準撿拾倉庫邊入庫掉在門外的糧食,永遠記著天津老丁伯伯在垃圾堆撿了一個小破煤鏟記大過的教訓(1956年整風反右時父親在天津經歷過的一件小體大作無辜整人的實事),永遠不要讓自己的生命有污點。父親叫我們做的他首先做到,家里再窮,沒有糧食下鍋,他也不揀隊里一顆玉米,一個谷穗回家。在生產隊干活起早連晚,不加工分他從來不抱怨,遇到刮風下雨天氣,常為自己練晚干活保護了隊里的莊稼或者收成而知足,“虧得練晚干完了,要不這場風雨得糟踐多少糧食??!" 父親很簡樸。一輩子自己就穿過兩雙皮鞋。一雙是蘇聯(lián)三接頭式單鞋,一雙是皮棉靴。直到他去世前,他的這兩雙皮鞋保養(yǎng)得還很新。有誰知道這是他解放后在天津給自己置辦的唯一奢侈品。父親常說腳底下沒鞋窮半截,確實,他穿皮鞋穿什么上衣長褲都顯得很有氣質,在農村勞動了后半生,閑下來趕集上店進城走親戚,誰也看不出老爺子竟然是個地道的老農民。在天津工作時,大約是五六年左右,他給自己買了一輛飛鴿牌自行車,也是父親下放回家?guī)Щ貋淼奈ㄒ淮蠹|西,父親愛護他的自行車就像愛護自己的眼睛,每騎必擦,始終保持著出廠時電鍍的亮度和烤漆的新亮,不知情者誰也不信他的自行車騎了二十年還和新的一樣。六七十年代,父親四十多歲就當了爺爺,當時靠生產隊掙分吃飯,全家祖孫三代九口人了,父親作為一家之主,既為兒孫滿堂笑的合不攏嘴,又常常為難以維持一大家子人得生活愁得睡不著覺。當時一毛錢也要算計好幾天才決定怎么花。在我的記憶里,我們二隊有一年麥收九厘錢一個工(10分為一個工),麥子收下來交了國家公糧,留下秋季麥種,社員們什么也沒分著。父親愁得一宿宿睡不著覺。一大家子人接下來怎么活呀。那年代,我一個月三塊錢的菜金父親都拿不出來,我的四年初中生活費都是姥姥資助的。期間有多少次父親不讓我繼續(xù)上學了,要讓我回家掙工分養(yǎng)家吃飯。 因為窮困,晚年的父親實在饞了,到王集上花五毛錢買倆包子解解饞,從來不舍得吃一塊錢的。(未完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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