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已過,明天就是“臘八節”,新年的腳步來到了,寫幾篇懷舊的文章,講一講兒時的故事,對于一個耄耋之人來說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題記
“小寒大寒又一年——進了臘八就是年。”,這是小時候聽大人們常說的一句話。
每年農歷臘月初八,也就是“臘八”,人們就已經進入“年關”了。
臘八人人都喝“臘八粥”,粥就是稀飯,說簡單點就是吃碗稀飯。
臘八粥可沒有這么簡單。河北產小棗,蜜糖似的,放在粥里至少是一碗紅棗稀飯。再講究點的加進小豆、燕麥、蓮子、果脯什么的,就成了“八寶粥”,在我們老家不用糯米(北方稱江米)或粘米,而用天津特產的“小站稻”,把碗端起來一聞,那“年味”就來了。
過了臘八就是采買,首要的是烤火煤、大白菜、米面、粉條、水果等放得住的東西,雞鴨魚肉慢慢來,各有各的講究。
年就是春節,過去的人不知道過元旦,因此也沒有人喊“春節”的,年就是年。
過年不光是圖吃喝,還弘揚了中華民族許多優良傳統習慣。有一首民謠至今記憶猶新,不妨背出來大家聽聽:
二十三灶王爺上天;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糊窗戶;二十六燉大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白面發;二十九貼對子;三十合家歡樂吃餃子;初一初二拜新年。
凡事都要有個章法,過年也一樣,有條不紊,忙而不亂。小孩子就等著美美地享受吧。
至于“小年”南北方的說法不一樣,有的說臘月二十三,有的說臘月二十四,不管哪一天,灶王爺一“上天”,就算正式過年了。
小時候,北方人家家戶戶都有“炕”,在炕頭靠窗戶的這一邊都有個柴灶,燒秫秸,稱“炕灶”。在炕灶的上方有個小佛龕,專供灶王爺,有的和灶王奶奶坐在一起的,上年的臘月三十“請進來”(換新的),當年的臘月二十三“送上天”(燒了),稱“祭灶”,祭灶前供上“糖瓜”,名“糖瓜祭灶”,取“粘住灶王爺的嘴”,讓他“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糖瓜是用麥芽糖做的,有圓形(瓜)和長形,外面裹有芝麻,長形的里面包有酥芯,燒了灶王爺后這些糖瓜就是小孩子們的口中物,所以小孩子們盼過年就從這天開始了。
臘月二十四過年正式開始,首先要大掃除,翻箱倒柜做清潔,舊貌換新顏,歲尾迎歲首,窮富都一樣,從無例外,要么怎么稱“新年”呢?保持了中國人的良好習慣。同時過小年吃“小燉肉”,小燉肉就是把肉切小一點,弄少一點,富有人家吃白面饅頭大米飯,窮苦人家吃棒子面(玉米面)窩窩頭,身邊的親人先來一次小團聚,等外面的人回來再過大年,體現了血統的親情,和合美美,一片溫馨。
二十五糊窗戶:過去的窗戶都有窗戶紙,換新的,改成玻璃窗以后擦玻璃,要擦的跟沒有的一樣,不帶一點污跡,同時窗框、門、桌椅板凳一同擦洗,又是一天清潔。從這一天起男人們開始進剃頭鋪,房子煥然一新了,自己的面皮不清理一番怎么像呢?“剃頭刮臉,倒霉不顯”,也就是說窮人也要露出個富態相。
二十六燉大肉:燉(南方稱紅燒)大肉可就不是只吃一頓的,而是用一個大盆裝著,根據家境情況可以吃到正月初五甚至十五,北方的天氣冷,放得住,過年這幾天就不要為燉肉忙活了,想吃的時候用鍋鏟鏟上一碗燴點白菜粉條山藥土豆什么的就是一碗主菜,來個客人也好招待。
二十七宰公雞:雞鴨鵝鴿這一天該倒霉,主人大開殺戒,北方人愛養鴿子,那些放不出去飛不回來的,一天到晚耷拉腦袋打不起精神的,干脆不讓它糟蹋糧食。一般也是燉,和肉只是配菜不同,一碗團年的主菜,條件差點的小戶人家至少也有一只雞。
二十八白面發:這一天最熱鬧,其實二十七白面就發好了,這一天只是蒸,不光是蒸饅頭,首先要蒸“花糕”,灶王爺面前的那座“寶塔”。把發面搟成圓皮子,每三張一樣大,在第一張面皮上面靠邊擺上紅棗,壓上第二張皮子,再在第一層的紅棗之間擺上紅棗,蓋好第三張皮子算一層,一層比一層大,至少七層,最多十三層,根據灶龕的大小,蒸好后用秫秸桿從中間穿上很像一座寶塔,上面再插上一個小桃子,點上顏色,紅是紅白是白,要多好看有多好看。手藝巧的人同時蒸水果、蒸小動物,如桃子、石榴、蘋果,小耗子、小兔子、小刺猬等,工具是剪子和梳子,動物的眼睛是綠豆和紅小豆,里面包上紅糖、白糖或豆餡,既好吃又好玩,小孩子圍著鍋臺轉,趕都趕不開,這些蒸食至少也要吃到正月初五,因為初五以前吃飯另有規矩。
二十九貼對子:“對子”指對聯,舊桃換新符,不僅是對聯,包括吊錢、窗花和年畫。吊錢是貼在門框上的,只上邊粘在門框上,長方形,下邊刻有“穗子”,中間是鏤花,“吊”著貼,兩張或三張,被風一吹像門簾,平時沒有,格外新鮮。窗花是貼在玻璃或紙窗戶上的,無邊,隨花形,有人物、動物、花朵、農作物等,雕刻的十分精細,再在窗戶上擺出花來,非常好看。年畫清一色的是“楊柳青年畫”,分屏和畫,“屏”又分四扇屏和八扇屏,有掛有貼,掛的掛在墻上,貼的貼在墻上,多是人物,有各類戲出和“四季美人”等。貼畫最著名的是“連年有余”,一個只戴兜肚的大胖小子抱著一條大鯉魚,旁邊一朵蓮花,取“蓮”和“魚”字,“連年有余”,吉祥可愛。到這天過年的氣氛就全出來了。
三十合家歡樂吃餃子:其實吃餃子是晚上吃,中午還是一頓團年飯,把過年這幾天準備的各種菜肴全做出來,無論條件好壞都吃大米飯,必須有一條魚,也代表“連年有余”,吃飯前把灶王爺供好,貼上新的,擺上供品,除“花糕”外還有水果和點心,有的擺上飯菜和兩個小杯酒,讓他們老兩口和全家人一起“團年”。大米飯必須剩點,做有“接年飯”吃。
三十這天稱“過年”,這天的講究特別多,團年飯似乎是一道界線,飯前亂哄哄的,飯后一下子靜下來,首先是打發小孩子,給他們洗了澡換上新衣服,把散炮和“花”(一種拿在手里玩的小焰火)給他們,點上一支香讓他們玩去,于是小孩子們又唱起來了:
新年到,好熱鬧,家家戶戶樂陶陶。閨女要朵花,小子要鞭炮,老爺子要頂疙瘩帽,老奶奶要根裹腳條……乒!乓!放起鞭炮來了。
這時大人們包括小閨女開始包餃子,三十這天的餃子特別講究,不僅餡好,而且包的非常整齊,每個人的手里就好像有個模子,搟的搟包的包,大家坐在一塊兒,有說有講的,親情不消說,單說那里面的趣事:
包餃子也稱“捏小人嘴”,也就是“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誰要是人前人后喜歡說別人的是非,就把這個“小人”的嘴給捏住;
餃子也稱“二上八下”(指手指頭擺放的位置),還有一副對聯說的是:
人家過年二上八下
我家過年九外一中(蒸窩窩頭手指的位置)
橫批是:平常人家
過完年以后呢?在吃飯上也有講究,也有一句順口溜:
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面,初三烙餅炒雞蛋,初四合子往家轉,初五初六白米飯。
到了初六市街上所有的鋪面都要“開市大吉”,新年的最后一個節就是正月十五的“燈節”了。
過年的事說也說不完,親情更說不完,依我看,過年的那種氛圍就是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希望這種文化繼續發揚下去。
我留戀家鄉的過年,懷念家鄉的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