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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以前我還沒有退休，有一天去科協，秘書長老霍考了我一個大課題，他問我說：“現在中國有多少夫妻是因愛情而結合的？”

這個題目太大，不知國家統計局有沒有這項統計，如果有也是瞎掰！我答不上來，聊了半天別的他才說：“大概有5％吧？”他把現在中國的夫妻分成三大類型：愛情型、友誼型、維持型。接著說：“友誼型有40％，維持型有55％。”我心里說：不愧為“科協”秘書長，還真能統計出數字來。
　　什么是夫妻？這個問題首先要弄清楚。夫妻俗稱兩口子，哪兩口？丈夫和妻子。丈夫和妻子只是一種名分，電影《牧馬人》（張賢亮的《靈與肉》）里有句話說得好：夫妻只不過是“契約和責任”。契約里都包括責任和義務，那么夫妻就是一紙契約。契約遵不遵守在人，人有多少種，夫妻類型就有多少種，加之夫妻是兩口子的事，還有無數的變數，結婚是傳統離婚是時尚，誰統計得清楚？
　　什么是愛情？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男女之間的專用詞。男女和感情又都是人類的專用詞。人是感情動物，雄雌寫作男女。雄雌屬性別，感情是心理反應，雄雌的心理反應是什么？愛情就是什么。
　　什么是夫妻類型？恩格思有句名言：“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但實際上并非總是這樣，一旦愛情融入家庭就要承擔責任，昔日的戀愛激情不再了婚姻如何維護？再說，那是指婚姻被買賣的前提下，如果丟掉這個前提去談道德是片面性，如果隨便引用則是不明是非。
　　匈牙利愛國詩人裴多菲也有一首名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但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這首詩也分兩部分，前兩句是內容，后兩句是前提。如果丟掉前提談內容，愛情高過生命；如果加上前提進行排序：自由、愛情、生命，那是在反帝斗爭中詩人的一種價值觀。現在中國人的價值觀千奇百怪，如果也用排序的方法找出夫妻類型的話，可以列出一長串名詞：自由、愛情、生命、生活、生存、契約、責任、友誼、志趣、維持、才學、財富、官職、玩樂、倫理、道德、縱欲、詐騙……
　　這是一組不完全的詞語，取其與夫妻有關的內容進行組合，能夠組合出多少類型，夫妻就有多少類型。單一詞語的夫妻是不存在的，愛情也不例外。
　　揭開愛情夫妻的面紗。愛情夫妻是至高無尚的，這是事實，但不現實。
　　這里插一句“第一印象”：“咔嚓”一下在你的腦子里拍下了一張照片，印上了就下不來了。你沒事老去想他（她），越想越美，因為意念中的情人比現實中的更美好；遠距離的美看不到瑕疵。所以他（她）的影子可以讓你記一輩子、神魂顛倒，甚至丟了小命兒。這該不是危言聳聽，丟了小命兒還拿什么去講愛情，結夫妻？離開生活愛情吃不飽肚子，除非你愿意演悲劇。
　　抽象的愛情極致沒有一個不是以悲劇告終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賈寶玉和林黛玉，梁山泊與祝英臺，唐明皇和楊貴妃，先人的例子可以借鑒。當然也有達到了極致的愛的，如卓文君和司馬相如，李清照和趙明誠，人家那是因為“才”而得千古傳唱，是“愛情”與“才學”的組合。再說，現在有幾個男孩趕得上司馬相如？又有幾個女孩超得過李清照？如果有，愛情必然會追隨你，這樣的夫妻在現實生活中也不乏其人，鐵凝就是“等來的婚姻”。如果沒有，則沒有必要大嚷大叫“愛情！愛情！”
　　中國有句俗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百姓有句土話叫“色中一點”；美國作家納波科夫在他的禁毀名著《洛麗塔》里最早提出了“性感女孩”的概念；短篇小說《白渦》甚至因為一雙“黃色的腳后跟”而成為情人。
　　“愛情”一詞是自古以來由文人墨客們玩文字游戲玩出來的，到后來又被詩（詞）人、作家（者）們翻來復地去炒熟的，不信到廣大的農村去走一走看一看，更別說大西北的老山區，那里沒有白馬王子，也沒有林妹妹。在這方面莎士比亞算是領尖人物了，他的《羅密歐與朱麗葉》以悲劇告終，如果不是悲劇，偉大的莎翁往下又該怎么寫呢？再看《紅樓夢》里的寶黛之戀，如果真成了親，寶玉逐漸懂事，對林妹妹那無休無止的小性兒他受的了嗎？到頭來還得到廟里去當和尚，仍是一場悲劇。梁山泊和祝英臺倒可以頌揚，那是在封建社會的大背景下，婦女完全沒有自由，英臺能和山泊同窗十載，又見他為人誠實，加之戀他的才學，所以產生了愛慕之心，如果結了婚倒是一對美滿夫妻，雖比不上李清照和趙明誠，也求得個志同道合，足矣！

    我不是不相信愛情，而是不放在首位，如果也進行排序的話，應該是婚姻、家庭、愛情，戀愛是為了結婚而不是游戲，就人生而論是生命、生存、生活。對于愛情用《西廂記》“拷紅”一出戲里紅娘的一段唱詞正好形容：“能罷休便罷休，又何必苦追究”？！

　　（初稿于2004年6月，2012年6月修改）